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唯一的桌子上摆了一个碗,碗中是混杂着香灰的米粒,应该就是季婵烧香用的“香炉”。 无论是敬先人还是敬鬼神,都太过简陋了些。 白休命将两名属下留在一楼,自己则迈步上了二楼。 阿缠又发热了,朦胧间,她好像做了个梦。 梦到了以前,还在山上的时候。 那时候她的身体很好,从来不会生病,但是会挨揍。 因为祖母的冷待,同族也不喜欢她和她妹妹,她们一直被族人排挤。 她还好,天生的八尾狐,即便祖母不承认她,族人多少也会忌惮,但她妹妹只有一条尾巴,有时根本变不成原型。 在一群狐狸中,有一个人形,总是会被排挤的。 他们不但欺负她,还想让她死。 她为了保护妹妹,总是受伤。每次受伤,妹妹就哭个不停,满山的跑去给她找草药。 她那时躺在山洞里,看着外面的阳光,总想着有一日,或许爹娘会来带她和妹妹走,但是没有。 后来,妹妹不见了,受伤的时候再也没人会在她耳边哭,也没有人在乎她的死活,就像现在一样。 阿缠躺在床上,呼出的气息都是灼人的,这次的病来得尤其严重,她甚至虚弱到起不来床,更别提去请大夫。 她其实有些害怕,自己会不会就这样病死在这里,尸体等到几天之后才被人发现? 听起来好像有点凄凉。 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碰了碰她的脸颊。 阿缠睁开眼,屋子里一片漆黑,借着月光,她只看到一片黑乎乎的影子:“是谁?” 她的嗓子已经哑了,只能吐出气音。 白休命缓缓俯下身:“是我。” 第24章 我热…… 阿缠并没有立刻辨别出声音的主人,她的手动了动,抓住了一截布料,布料入手细腻,带着夜晚的凉意,让她掌心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我热……”她嘟哝着。 白休命垂眸看了眼被抓住的袖子,又将目光移回到阿缠的脸上。 因为高热,她的脸颊绯红,杏眼迷蒙地半睁着,唇色靡艳,像是染了上好的胭脂。 白休命伸手覆在她额头上,意外发现她的脸很小,不过他一巴掌大。 他的掌心温度低,阿缠舒服地喟叹一声,但很快,那只手就离开了。 阿缠不舍地抓了抓,因为胳膊没力气抬起来,只抓了两下他的袖子。 白休命起身,目光扫过房间,这里没有水没有药,如果今天他没来,明天可能见到的就是一具尸体。 他转身往外走,阿缠似乎感觉到了身边的人要离开,努力睁开眼:“阿爹,你是来接阿缠的吗?” 那声音连她自己都几乎要听不见,白休命却停下了脚步。 “阿娘呢,她没来吗?她是不是不要阿缠了?” “封旸。”白休命开口,声音很低,声音却传入楼下封旸的耳中。 “大人?” “去请大夫。” 封旸愣了一下,随即转身往外走。 江开还一脸茫然,就听到白休命对他说:“去院子里打盆水上来。” “是。”江开听话地打水去了。 等封旸将正在家中泡脚的老大夫从隔壁街的医馆拽出来的时候,江开正站在季婵家的二楼门口,看着他们镇抚使大人将拧过水的帕子叠好放到季婵额头上。 江开越发觉得不对劲了,他们不是来查这人的吗?怎么先照顾上病人了? 老大夫背着药箱,被一路拖拽着来到季婵家门外,看着一片漆黑的房子,差点以为自己遇到了歹人。 直到被逼着上了二楼,那黑黢黢的房间里一点火光亮起,他看清了病人的模样后才松了口气。 他倒是还记得这位姑娘,年纪轻轻身子骨弱到她这个份上的实在不多见,尤其她人还生得漂亮,让人很难忘记。 老大夫抬眼匆匆看过屋子里剩下的两人,一个看起来像是绿林盗匪,眉目凶戾,张牙舞爪的。 站在窗边的那位反而像是世家大族出来的贵公子,端得是龙章凤姿,器宇不凡。 也不知他们与这位姑娘是什么关系? 白休清冷的目光掠过,老大夫一个机灵,不敢再多想,将沉重的药箱放下,拿出脉枕,上前去给阿缠诊脉。 老大夫诊脉的时候,屋中十分安静,只有油灯不时发出噼啪声。 诊完脉后,老大夫紧皱的眉头并未松开,他对白休命道:“这位姑娘应当是连续几日没有休息好,损耗了大量精气,而且她体质比之常人更弱,更容易邪风入体,这才高热不退。” 白休命言简意赅:“怎么治?” “老夫先开张方子,一会儿去我家里抓一包退热的药,到时候将三碗水煎成一碗喝下即可。” 老大夫交代得很仔细,见这屋里也没有纸笔,干脆口述了药方让他们确认,又带着封旸回去抓药了。 他本以为抓完药就行了,谁知封旸不肯放人,一定要将他再带回去,还给了他一锭银子当出诊费,足有五两。 老大夫无奈之下将银子留在家中,又安抚了家人,又匆匆跟着封旸回去了。 封旸倒不是为了别的,而是留下老大夫,才有人给季婵煎药,不然就得他和江开干活了。 江开那手,稍微一用力就能把药壶捏碎,这活儿八成会落到自己头上。而他从小到大都没生过病,怎么可能会熬药。 这活对老大夫来说倒是不难,他从小炮制药材一直到老,早就习惯了。 幸好阿缠之前生病,在家中备了药壶和煎药的炉子,老大夫找到了东西,利落地开始熬药。 大约一刻钟,他端着一碗汤药走上二楼。 他先看了看守在门口像门神一样的二人,又看了眼屋中姿态矜贵的公子,走进屋将药给了白休命。 “公子,这药已经晾凉了些,可以直接喂了。” 白休命微蹙了下眉,还是伸手将药碗接了过来。 他见阿缠那虚弱的模样,没有再浪费口舌让她起来,而是侧身坐在床边,一手将床上躺着的人捞了起来。 阿缠软软的身子靠在白休命身上,头枕着他宽阔的肩膀,凌乱的黑发垂落在他身上,眼睛却睁都不肯睁一下。 “张嘴。” 阿缠皱了皱秀气的小鼻子,她闻到了药味,更不肯张嘴了。 最后白休命忍无可忍,左手掰开她的嘴,右手端着药碗直接灌。 阿缠呜呜了两声,轻微的挣扎没起到任何效果。 幸而他的动作看似粗野,却很有分寸,喂药的速度并不快。阿缠被迫不停吞咽苦涩的药汁,很快一碗药就喝进了肚子里。 将碗递给在一旁的老大夫,白休命松开了钳制阿缠的手。 手一松,阿缠吸了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