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要将原本属于他的身份和地位都还给宋煜,所以才做了错事。 听到儿子的这番话,宋国公丝毫不为之所动。 那时候宋砚只觉得这对父子虚伪又冷血,宋熙口中轻描淡写的错事,是派人杀了被他顶替了身份的亲兄弟。 而宋国公明知道了嫡子被庶子所害,却没有露出半分伤心难过。 他本以为亲眼见到这对父子丑陋的嘴脸已经足够让他作呕,却不想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他听到宋国公对宋熙说,为父这些年处处以你为先,你为什么会觉得为父会放弃你而选择一个弃子? 宋熙似乎很惊讶,问他弃子是什么意思? 直至这一刻宋国公才终于说出了真相,一个连他养在身边的儿子都不知道的真相。 他说从宋煜与宋熙出生那天起,他就已经选好了宋国公府的世子,那个人就是宋熙,也只会是宋熙。 从来就没有抱错,也没有下属的自作主张,这一切,都是宋国公的决定。 后来,这对父子还说了许多话,宋砚当初听到的那一小部分真相终于得以拼凑完整。 人能有多恶毒呢?宋砚从济州一路来到上京,见识过许多作恶多端的人,他们为人粗鄙,嘴脸丑陋,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宋国公。 在那一刻,宋砚见识到了这世上最让他作呕的人,偏偏那个人还能冠冕堂皇地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兴盛。 宋煜从出生便被调换,是宋国公的命令。 宋煜这些年次次科举受挫,也是宋国公的授意。 宋国公虽然不要这个儿子,却没忘记时刻关注着宋煜,不让他出头,不让他有机会出现在上京。 他对宋煜唯一的父爱,大概就是留下宋煜的性命。可那微薄的父爱,也抵不过宋熙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宋砚的思绪沉浸在不久之前的记忆中,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 他告诉阿缠说:“宋国公对宋熙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宋熙刚出生便被验出根骨极佳,而宋煜经脉滞塞,无法修炼,所以他做主,调换了两个儿子。 因为,宋国公府世子,不能是一个无法修炼的废物。” 阿缠问:“那为什么要将宋煜送走呢?宋国公府养不起两个儿子吗?” 宋砚默然,他也不知道。 这时,陈慧开口了:“因为卑劣。” 她对两人说:“宋国公做了对不起宋煜的事,又怎么会愿意把他放在自己面前呢?他当然希望永远都见不到这个儿子,才不会想起自己曾经做过怎样卑劣的事。” 阿缠觉得,自己可能永远都不能完全了解人类,就像她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宋国公的做法一样。 之前,出来认罪的那个人用的就是这套说辞,她听后只觉得太过荒谬,可如今真相从宋国公口中说了出来,那番话竟然就是真相。 宋砚说:“宋熙让人杀死宋煜之后宋国公就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后来替宋熙收尾的人,都是他派过去的。” 宋砚说到这里,已经说不下去了。 他突然庆幸,宋煜在死前都不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这样一个人。 “这就是你不甘心的原因?”阿缠突然开口。 “是啊,哪怕我并不是人,哪怕这件事其实与我无关,可我就是无法接受,我的点灵之人,本该有璀璨的人生,却被毁在了这样两个无耻的人手中,他们甚至还是他的血亲。” 宋砚长长吐出一口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可惜我太无能了,只是操控一只老鼠,就让我受到了反噬。我似乎,该去陪着宋煜了……可惜,没能为他讨个公道。” “你想要什么样的公道呢?”阿缠问。 眼前的这个墨灵,因宋煜而生,仓促又短暂的一生还没开始就已经要结束了。 哪怕是“活着”的这段时间,他也全然是为了宋煜而活。 这并不可悲,只是会让她觉得惋惜。 阿缠的问题让宋砚愣了愣:“什么样的公道?” 宋砚认真思考了很久,他曾经追求的公道,是宋煜奉行的公道。 可宋煜早就死了,想要求得的公道根本就没能得到。 宋砚喃喃道:“季姑娘,杀了人,不是应该偿命吗?” “是啊,这世间最公平的,就是杀人偿命这句话了。”阿缠清澈的目光落在宋砚身上许久,终于道,“我或许能让你短暂拥有一些不属于你自己的力量,那时你可以离开这具身体,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你要试试吗?” “当然。”宋砚回答得毫不迟疑。 “但你借用这份力量之后,可能会……”话说到一半,阿缠突然顿住,“你好像原本也活不了多久了。” 宋砚脸上浮出笑意:“所以无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于我而言,都是赚了。我的运气,可真是不错,先是遇到了闻先生,然后又遇到你。” “闻先生帮过你?”阿缠好奇地问。 宋砚点点头:“他和宋煜一样,都是世所间罕见的有才之人,我与他接触后,好转了许多,如果没有遇到他,恐怕也坚持不了这么久。” “所以为了报答闻先生,你让他连续输了好几盘棋?”阿缠玩笑道。 宋砚唇角扬起:“闻先生不会介意的。可惜宋煜不在了,如果闻先生遇到他,一定会引为知己” 阿缠看了宋砚一眼,对他说:“闻先生也把你当成知己。” 宋砚微怔,旋即露出一个笑容。 “你栖身的砚台还留在身边吗?”阿缠又问。 “在我家中,你要用吗?” “对。”阿缠点头,“明早让慧娘带你去取,最近几日,你都得住在我这里了。” “不打扰季姑娘就好。” “不打扰。” 这天夜里,宋砚住在了阿缠家中。 入夜之后,上京并不平静,有人在家中招祖宗魂魄,结果招来恶鬼上身,接连杀了几人,最后被明镜司卫打得魂飞魄散。 也有人欲利用鬼怪复仇,想要布下阵法,招出百鬼夜行,结果阵法还没摆好,便被明镜司破了门,最后一家人全被抓走。 这些人世间的百态,阿缠大概很难尽数领会了。子时刚过,今年的中元节勉强算是平安度过,奔忙了整整一日的明镜司卫整队往衙门去。 白休命骑马经过阿缠家门口的时候,转头看了眼府门上挂着的新牌匾。 江开顺着自家大人的目光看去:“大人,您看什么呢?” “字写得不错。” “啊?” 白休命没理他,策马离开。 江开挠挠头,也跟了上去。 这天晚上,阿缠睡得很好。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陈慧已经和宋砚取了东西回来了。 除了他栖身的砚台,还有宋砚常用的笔墨纸砚与生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