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人要回上京了吗?”陈慧问。 “差不多,不会等得太久,他出发之前会让人通知我们。” “那好,明日我们便出去逛逛,除了特产,还有香料,别忘了,你可是对熟客们许诺过,等你回去要做些新奇的香丸的。” “哎。”阿缠叹了口气,每次不想努力的时候,慧娘都会催着她上进。 又等了四日,她们终于等来了白休命派人传来的消息。 明日,押送西陵王与其亲眷的队伍便要归京了,这次沿水路走,乘官船,从济水到淮水,在交州上岸,然后直奔上京。 阿缠对此并无异议,毕竟她是蹭人家船的,而且坐船要比坐马车舒服多了。 第二日一早,两人还未出发,就有明镜司卫过来敲门,告诉了她们巳时出发,并主动将她们的行李放到准备好的车上运走。 阿缠与他们道谢后,跟着运行李的人往那头走去。 走出家门她们这才发现,去往码头的这条路的两边,每隔几米便站着一名士兵,看样子都不是好惹的。 路上能见到不少沿街的百姓躲在门后偷偷往外瞧,他们似乎听说了西陵王即将被带回上京受审,都很好奇,想要凑个热闹。 阿缠原本还期待,会有拦路为西陵王抱不平的戏码,可惜并没有。直到她们到了码头,都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西陵王执掌西陵多年,却也没有如何受西陵百姓爱戴。 百姓在当权者眼中愚昧无知,可到底也不是傻的。 申氏一族与西陵王府关系如此亲近,申氏犯下的罪孽,必然有西陵王一份,否则朝廷来的官又怎么会将西陵王府抄家,将西陵王全族都抓了起来? 听说还是西陵王世子大义灭亲。 比起西陵王的生死,市井百姓更好奇的或许是西陵王与他亲生儿子之间的恩怨情仇。 今日码头上并无人寻常百姓出没,也没有船只停泊靠岸。 岸边停着五艘官船,比阿缠来时乘坐的船大许多。 明镜司卫将阿缠她们的行李送上了第一艘船。 来时的路上阿缠与几名明镜司卫搭话,听说明镜司指挥使也要与他们同往,她还依稀记得那位看起来就不太好相处的指挥使,也还记得是他将白休命停职的。 现在看来,当日停职的那一幕八成是白休命与他那位上司联手演给西陵王的戏码。 想到自己要与对方乘坐一艘船,阿缠感觉不大自在。 不过很快,她的烦恼便没有了。 她与陈慧上船后,一直等到巳时,那位指挥使也没有登船,她反而等来了白休命与他的一干下属。 今日白休命终于穿上了官袍,远远看上一眼,气势骇人。 “你怎么上了这艘船?”等他靠近,阿缠忍不住问。 “有什么问题?” “后面的船不是还有押运上京的犯人吗,你不用去守着他们吗?” “不用。”见阿缠很是疑惑,他便多说了一句,“指挥使在那艘船上。” 总觉得明镜司的任务分配好像反了?哪有指挥使干活,镇抚使在旁看热闹的? 阿缠倒是不知道,白休命倒是想要去看守要犯,但是秦横没敢让。 生怕他路上一时忍不住,将西陵王大卸八块,到时候难道要将一堆西陵王送到皇帝面前吗? 偏偏沈灼还被留在西陵收尾,秦横这个指挥使就只能自己上了。 所以说,年轻的时候不要什么人都教,教出的崽子长大了惹祸,还不是需要他收拾烂摊子。 巳时已到,脚下的船沿着济水,缓缓驶离西陵。 阿缠站在甲板上,看着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城池,心中那一丝丝怅惘渐渐消散。 此时已是深秋,济水两岸山中树叶五彩斑斓,有绿的、黄的、红的,连成一片,像是哪位画师在此涂抹过景色。 这一次,水中再无蛟龙兴风作浪了。 船行五日,在第六日的傍晚,终于停在了交州下辖的宝丰县。 交州府的官员,与宝丰县的县令等人早早在岸边等候。 白休命下船与他们交接,交州知府早就已经接到上边的命令,让他全力配合明镜司办差。 见到人后也不多话,直接让白休命验收提前准备好的囚笼,车架,马匹等物。 白休命检查无误,五艘船上的明镜司卫这才依次下船。 西陵王府的众多囚犯被押下船的时候头上都罩着黑色头套,身穿一样的囚服,一时很难分辨出身份。 这些囚犯被一一锁入囚车中,随后后面的船上抬下一个个箱子,这些箱子足足装了三艘船。 阿缠终于知道那多出的三艘船到底是装什么的,估计是白休命走的时候将西陵王府的地皮都刮下来一层。 随后,一行人随着交州知府前往驿站,阿缠与陈慧则缀在队伍后面。 远远看到了驿站的位置,阿缠便叫来了一名明镜司卫,让他给白休命传个话,说自己出去散散心一会儿回来,便拉着陈慧往县城中最热闹的街市走去。 今日宝丰县中似乎有什么活动,天色已经不早了,依旧有不少百姓还在街上流连,且脸上都带着兴奋之色。 阿缠两人跟着人群走了过去,还没靠近,便听到了热闹的敲锣打鼓的声音,没多久就见到一处空地上支了个大大的戏台,戏台左右两边站着的人打着赤膊,脸上涂红,手中举着火把,口中发出呼和声,与锣鼓声应和。 台上的几人赤着脚,身上的穿着更为繁复,脸上带着不同的面具,口中唱着古怪却又让人印象深刻的调子,舞动身体。 他们的动作十分夸张,却自有一番韵律之美,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这是在做什么?”阿缠忍不住好奇,询问一旁的正踮着脚看得兴致勃勃的一位大婶,那大婶怀里还抱着个不大的娃娃,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 大婶很是热情,对她道:“姑娘一看就不是我们宝丰县的人吧,这是在唱鬼戏呢。” “鬼戏?”阿缠以前并未听过,只好猜测道,“是为了驱赶鬼怪吗?” “哎呀,鬼戏的作用可多着呢,驱鬼都是小事,我们交州的鬼戏可是为了祭祀神明,保佑来年风调雨顺。” “这般厉害?” “那可不。”大娘骄傲地指着台上道,“今日姑娘运气好,遇上了我们交州最有名的鬼戏班,他们今日唱完之后,可就要往上京去,据说要给皇帝老爷祝寿呢。” 大婶正说着,她怀里抱着的小娃娃拍拍她,啊啊了两声,指着台上示意她看,大婶赶忙转过头。 阿缠也发现,周围看戏人的嘈杂声都小了许多。 随后,她只听到鼓声密集响起,台上唱鬼戏的人各自转场下台,空荡荡的戏台上忽地亮起一簇火光,火光闪过之后,台上便多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