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缠这一觉睡得很香,直到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那坐起身侧耳倾听,像是不止一个婴儿在哭,哭声此起彼伏越发的刺耳。 这样持续不断的哭声,显然不可能是村子里的婴儿在哭,阿缠怀疑村子上空飞来了一只九头鸟。 这里毕竟不是大夏,各种异兽妖兽四处可见,真飞来一只九头鸟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躺回床上,将被子盖在头顶,本想忍一忍就算了,谁知那只鸟就好像要住在村子上方一样,叫声一直不肯停歇。 阿缠坚持了不到半刻钟,暴躁地掀了被子,气冲冲地踩着鞋下地推门走了出去,然后悄声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白休命的房间中一片安静,阿缠裹着身上轻薄的睡衣,迅速走到床边,然后掀开被子拖鞋上床一气呵成。 白休命正侧着身躺在床上,阿缠摸到了他的手,将手臂抬起,自己钻进他怀里,又将手放下。 温热的气息瞬间将阿缠包围,她满意地喟叹一声,觉得连屋外的啼哭声都好似小了一些。 白休命睡到半夜被吵醒,眼皮都未掀开,就感觉怀里拱进来柔软的一团,这样的触感让他沉睡的身体几乎瞬间苏醒过来。 他收了收手臂,让人贴在自己身上,方才开口,声音中带着些许睡意:“不想自己睡了?” 阿缠把脸埋在白休命怀里,声音闷闷的:“你不要闹,我困着呢。” 白休命笑声慵懒:“我没闹,是你跑到我屋子里来闹我。” 阿缠良心发现,决定将错误全推到那只九头鸟身上:“都怪那只鸟,大晚上的吱哇乱叫。” 说完,她往身后摸索了一下,摸到了白休命的手,将他的手抬起来,盖到自己耳朵上:“快把我耳朵捂上,吵得我都睡不着觉了。” 耳朵被捂住,声音果然就听不到了,阿缠满意地用脸蛋蹭了蹭白休命敞开的衣襟,继续睡觉。 见她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白休命几乎要气笑了,她还真是把他用得彻底。 他一手捂着阿缠的耳朵,将她抱在怀里,过了好久才闭上眼,睡了过去。 来到旷野之地的第一天夜里,除去半夜的小插曲,阿缠睡得还算好。 至于白休命睡得好不好,那就与她无关了。 早起洗漱之后,列献又来叫他们去家中吃饭。 用饭的时候,阿缠问起了昨夜的婴儿哭声,果然如她所料,那东西还真是九头鸟。 列献与列行才回家不久,还不知道九头鸟的事,便由列江给阿缠解惑。 “那九头鸟是最近两个月搬来附近林子里的,前些时日还盯上了村子里的小娃娃,幸好一直有人盯着,才没让它把孩子叼走,但它每到晚上就一直在村子上方叫唤个不停。” 阿缠问:“那就让它这样叫,不能驱赶吗,感觉它不会善罢甘休?” “这倒不必担心。”列江笑了笑,“也是因为最近村民们太忙才没空处理它,过几天大祭司要主持祭祀先祖,到时候这只九头鸟就不敢在附近逗留了。” 虽然大祭司是列江的母亲,但阿缠发现他们都称呼对方为大祭司,态度十分恭敬。 才提起大祭司没多久,昨日见过的那位大祭司竟然亲自来了列献家中。 列献一家人全都走出屋子迎接,列江走上前:“娘亲今日气色看着好极了,这身新衣很趁娘亲的肤色,儿子特地让小献给您买了新的发簪,一会儿给您送过去,保证配您的新衣裳。” 大祭司被儿子扶着走入屋中,听他说了一路,脸上的笑容都没断过,还直夸他:“我儿乖巧又贴心。” 跟在后面的列献与列行都木着一张脸,从小到大,他们在祖母面前争宠都没有争过阿爹。 阿缠忽然觉得,自己昨天被列江大叔哄得晕头转向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问题,连大祭司也没能逃过列江大叔这张嘴,真是好厉害。 进了屋子里,大祭司被列江扶着坐到了正位上,大家才一一落座。 列江又为大祭司端来一杯清水,大祭司接过后抿了一口,才对白休命道:“时辰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白休命站起身:“好。” 大祭司又看向阿缠,声音温和许多:“阿缠姑娘也一起去吧。” 阿缠疑惑地问:“去那里?” “我要带白公子去祭奠一位大人,距离这里不算很远。” 阿缠心头一动,她知道白休命此来是要替明王祭奠一位好友,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 “好,那就一起去。”阿缠答应下来,她并未注意到,大祭司的邀请并不带着询问的意味。 离开列献家之前,阿缠求他帮忙给申回雪带话,说自己和大祭司出去了,晚些时候再去找她。 列献答应后,阿缠与白休命跟着大祭司一同离开了。 此行的目的地站在村寨外就能够看到,大祭司指着远处一片林子对他们说:“那位大人原本住在那里,如今也埋骨在那里。” 阿缠不禁有些好奇,被大祭司称为大人的,是什么人? 这样想着,她也问了出来。 大祭司看着阿缠,对她说:“等到了之后就知道了。” 虽然目的地看起来真的很近,也一直在视线之内,但真正往那边去的时候阿缠才发现,事情根本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们骑着村中圈养的鹿蜀去往目的地,竟也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到。 将两只鹿蜀留在林子外,大祭司带着他们进了林子。 走进去之后阿缠才发现,远处看起来郁郁葱葱的林子实际上一片死寂。 这里的树木毫无生机,树枝是灰白色的,树叶却还是翠绿的,仿佛只是维持了原本的样子。 周围,更是连虫鸣鸟叫声都听不见。 这里安静得让人心慌,只有三个人踩在干枯落叶上的脆响声不断响起。 走了大约一刻钟,眼前的林木逐渐稀疏,一座残破的祭坛出现在他们视线中。 这座祭坛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立在中间的石柱有些已经不见了,有些只剩下了一截。 原本铺在地面上的刻画着巫纹的石板只残留了几块,上面的巫纹已经看不清了。 大祭司站在残破的祭坛前,转过身对白休命道:“那位大人最后的气息,就消散在这里。” 白休命看着眼前的祭坛,微微蹙眉:“他离世之前,参与了一场祭祀?” 从刚才进来时他就已经注意到,这祭坛周围的生命力几乎被抽空,这片林子中连一株正在生长的草都没有。 若他是因为一场祭祀而亡,什么样的祭祀能产生这么久的影响? 大祭司也望向祭坛:“应该是吧,那时候我还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罢,她弯腰从周围捡起几块石头,堆叠到一起,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