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喜怎么忍得住?
她抱住闻如玉,心中酸楚又欢喜,兀自猜测着:“你喜爱我,你想我活得久久的,我虽比谁都想活着,可我也不想孤孤单单地活着。如玉,我也喜爱你,我想与你在一起,不论做什么,就算,就算我会因此丢了命,可在我有限的生命里,我没有遗憾了。你说的心魂,是要我的心魂吗?你不要让我爱上你,是因为我爱你了,这道心魂才可以被用在补天上吗?为什么只有我可以,是因为……我来自天外,还是,因为你爱我?”
隗喜的眼泪不断低落,她的脑中一下想到了许多。
明樟说过她奇怪,她的身体奇怪,提过天外之人这样的字眼,而她本就来自天外。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不是因为这样,才能作为一个多余的人,去弥补这天之漏洞?
或许还要她爱如玉,要她心甘情愿。
她怎么会穿越的?她好端端无缘无故在课间上课,怎么会穿越呢?她不过是一个有心脏病的十六岁的少女,她来了这里,连修炼都难。
隗喜眼泪如流,她是被这一方世界召唤来的,是为了如玉来的。
是啊,当然是为了如玉,所以她会落在阴山鬼冢,落在有他的地方。
闻如玉松开隗喜,捧住她的脸,让她抬起头来,他漆黑的瞳仁染上水雾,雾蒙蒙的,看不清最深处,他却否认了她的话,“当然不是,你只是一个凡人啊,你一个凡人的心魂能做什么,你这样孱弱,心脏不堪一击,神魂也弱得可怜。心魂当然指的是我的心魂啊,你爱我,我终于获得了这世间最纯粹干净的爱,我的神魂完整了。”
他顿了顿,慢吞吞道:“我可不想奉献自己,我也不想死,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小喜了,所以我就把自己藏起来了,无欺是不完整的,我不会出去。”说到一半,他又重新笑起来,似乎还是那个狡黠温润的少年,“哪知道小喜还是你贪我美色,不论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会爱我,早知道当初我就把脸变丑一点,划上几刀就好了。”
前一句,他俏皮又得意,后面一句,他说得漫不经心,又透着几许认真。
“如玉!”隗喜哭,重重打断他的话,捂住他的嘴。
闻如玉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眉眼如春,温柔又快活,那哀愁也仿佛被遮掩得看不见,他仿佛只沉浸在此刻隗喜的爱意里不可自拔。
隗喜也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将从前的有记忆的自己封印在这的原因,他仿佛还停留在三年前的少年时,模样青涩俊俏,眉目天真纯然。
她本是哭着,又忍不住笑了,眼睛通红,她点头,承认:“我色欲熏心、我被你美色蛊惑、我被你漂亮的肉、体诱住、我喜爱你每个模样,麓云海的你,东云闻氏的家主,甚至是那个阴郁的把我从麓云海背出来的你,只要我们相遇,不论何时何地,最终我的心都会被你俘获。”
隗喜的语气温柔,她轻而缓又重且沉地诉说着这些,毫不吝啬。他此刻这样坦荡地告知着她这些,她自然相信了,她羞惭于自己的无能,果然她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方才竟然还脑补需要奉献她的灵魂,她怎么能忘了,她只是一个病弱无能的凡人,不能脱凡。
这样救世的事,怎么会让她一个随时会死的人做呢?只有如玉这样厉害的天赋异禀的才可以做到这一切。
但是……她又想着,如果、如果有凝心仙草,她强壮一点,她能脱凡,是不是她的神魂也可以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玉这样特别,他有仙髓,这个修仙界都会奉他为救世主的,到时是否会把他逼上救世之路?
可是……为什么他们不能都好好活着呢?
闻如玉听着隗喜的表白,脸慢慢红了,先是耳朵,再是脸颊,他的目光慢吞吞地落在隗喜脸上,飘忽害羞,想看她,又羞于看她,但又忍不住只看她。
隗喜回过神来,凑上前吻住他唇瓣,轻柔的、纯洁的、又十分单纯的没有任何欲、望与其他情绪的一个吻。
她也学着他的样子,捧住他的脸,“如玉,昆仑神山有什么,你从那里知道的这些,是吗?如玉,你与流光真君之子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他的转世?”
昆仑神山始终是一切的源头。
闻如玉迷蒙的眼神在听到昆仑神山这四个字时,立刻又清醒过来,他的脸还红着,低下头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不是转世。”
隗喜抽着气,鼻音很重,接着他的话:“你就是他,是吗?你进了昆仑神山才知道的,是吗?”
闻如玉笑,少年温润嗓音又俏皮起来,有些骄傲:“小喜,你总是这样聪颖,不过我觉得我和那个人,应该不算一个人,我从前都不记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啊。”他顿了顿,语气酸妒起来:“无欺和我也不是一个人,无欺又没有我的记忆,无欺是纯粹的流光真君之子,我不是。”
隗喜听着他这样酸的语气,又好气又好笑,“明明都是你。”
闻如玉看她一眼,垂下眼睛没有否认,他轻哼一声,“不过无欺也不太纯粹,我不想让他记得做真君之子时的事情……我真是个好人。”说罢,他期期艾艾凑到隗喜面前,鼻尖蹭了蹭她鼻尖。
她听他这么说,想起麓云海小洞天所见,眉眼一软,目光柔柔看他,轻轻笑了起来:“你当然是好人,如玉,我再没见过比你更好的人了,你这样温柔又纯真可爱。”
闻如玉与她呼吸交缠,听她这样说,眼睛一弯,凑在她耳边说甜言蜜语:“你也很好啊,小喜,你又香又美。”
他们之间的气氛便不再那样沉重伤感。
隗喜深呼吸了一口气,看不够似的看着面前的如玉,她心情轻松,沉沉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已经被搬去,她无所畏惧,只要她和如玉的心在一起,其余的不过是尔尔,又有何惧?
她总想活着,她怕死,可人生在世,她得到这样的爱意,她知足了,不论以后会发生什么。
隗喜红红的眼神柔柔看着闻如玉,她将从前闻如玉告诉她的事情一点点捡起来,粘在一起,不等他说,便迫不及待地拼凑着真相,“在你之前,你娘是唯一一个从昆仑神山活着出来的。”
闻如玉爱极了与隗喜心灵相通,她这样聪颖,又这样温柔,他只要看着她,便止不住心跳如雷,他睫毛颤着,凑过去,嘟哝着:“我娘进去时,就已经怀孕了。”
他毛茸茸的脑袋又往隗喜脖颈里蹭,甚至还有往下滑的趋势,他撒着娇,又调皮地往下吻去。
隗喜并不阻止闻如玉,她抱紧他脖子,她脑子里正想着事,下意识挺起胸口,“你原先是被留在昆仑神山的,那次……”
闻如玉忽然笑了一声,打断了隗喜的思绪,她低头,看到他抬起脸来,俊俏温柔的脸上有戏谑之色,她意识到刚才在做什么,又看到散开的衣襟,羞赧于自己无意识的举动。
“小喜,你……如今好色啊。”他笑意深浓,低头故意咬了一下,又笑了声,慢吞吞地说:“我离开时,你说等我回来再做,你说那时你太小了,现在……不小了。”
他的目光轻轻在某一处一点,又笑,他总是这样直白,仰起脸时,因为刚才哭过而洇红的眼睛里是狡黠,漆黑的瞳仁深邃。
隗喜脸红红的,垂下眼睫,轻轻颤了一下,小声说:“知色而慕少艾,很正常啊,如玉,你这样俊俏隽美,我怎么会不喜爱你呢?我喜爱你,就想与你亲密接触,就想……睡你啊。”
她说罢,又抬眼看他一眼,对视的瞬间,又笑,她也坦坦荡荡面对自己心里对他的渴望,他戏谑她,她也戏谑他,他们彼此彼此。说罢,她就凑过去轻轻吻了下他的唇角,“继续刚才的话题,别打岔。”
“我娘肚子里的孩子死了,我替代了它。”闻如玉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他吻着她唇角说。
隗喜将闻如玉推倒在小榻上,附身趴在他身上,吻在他脖颈里:“为什么你的魂体是纯洁的白色,无欺却是黑色的。”
闻如玉眨眨眼,无辜极了:“因为我把我心里的恶与怨念都释放了出来,唔……是流光真君之子的恶与怨念。你看到魂体那样,你就不会喜爱无欺。”
“你误导我!”他的衣襟散开,隗喜在他胸口用力咬了一下,忍不住轻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