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安却不怎么高兴。
祝鹤堂结束半年的访问,回国了。从他踏入家门的那一刻起,家里的气氛直接由微妙平衡变成了剑拔弩张,空气中仿佛堆满了炸药末,随便一个小火星就能点燃。
祝鹤堂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碰上林胜男这个连名字都改成“胜男”的,两人每天都跟仇人一样。祝卿安很好奇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手牵手走进婚姻这座坟墓的。
好在他们的战火一般烧不到祝卿安身上。夫妻俩对女儿都不甚了解,默契的避开了相关话题。
但是祝卿安依然不想呆在家里。她每天按照上学的点起床,坐车去市图书馆,早中午都在外面吃,一直学到晚上图书馆关门。
她有时候会给傅亭打个电话。
傅亭说,赵斌的妈托关系给赵斌介绍了一个相对稳定点的工作,烧烤店年后就不再开了,她打算再找个下午或者晚上兼职的班儿上。过年了快递停运,网上客服也放了几天假,她上午的时间可以多画几幅画。
祝卿安问她为什么不专心做一个工作。傅亭也很无奈,她目前兼职的几个活儿没有一个是稳定的,她不敢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只能分散风险。这样万一哪天丢了一个,也不至于饿死。
祝卿安说:“我不会让你饿死的。”
傅亭笑,说世界上没有比她更善良的老板了。
除夕,街上的店基本都关门,市图书馆也关门,祝卿安不得不呆在家里。
她给傅亭打电话,想问她晚上要不要一起跨中国年,傅亭没接。
祝卿安以为傅亭在忙着赶稿,没在意,继续看书。
除夕晚上,林胜男和祝鹤堂因为一只碗的摆放问题,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争吵之一。
大学教授和公司高管,外人看起来十分般配的一对璧人,将日子过程到了不能再烂的地步。
祝鹤堂说林胜男拜金,满脑子只有钱,粗俗又鄙薄。
林胜男阴阳他清高,他不食人间烟火,碗摆错位置就吃不了饭了。
吵着吵着,战火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地引到了祝卿安身上。
祝鹤堂:“祝卿安她心理有问题,都是你这个当妈的不负责任。”
林胜男冷笑:“说的好像你管过她一样。”
祝鹤堂:“相夫教子本来就是你们女人该干的。”
林胜男:“从国外一趟回来,不光思想没有开放,小脑还越裹越紧。”
祝鹤堂:“当时要把她打掉,是你不愿意,非要生。”
林胜男:“是我要生?他妈的我生她差点连工作都没了,你现在就去你家祠堂把你爸妈骨灰盒挖出来,问问他们是我要生还是他们逼着我生?”
祝鹤堂:“别一口一个他妈的,有没有女人该有的样子。逝者为大,你居然拿我爸妈出来说事,不怕遭报应。”
……
叮叮当当,锅碗瓢盆碎了一地。
然后是客厅里的奖杯,相框。
祝卿安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家里能摔的都摔了。
她看看地上的玻璃渣,又看看自己陌生的爸妈,问:“你们为什么不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