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晏竖尔闭着眼按压太阳穴,试图缓解喉头梗意。
他睁开眼,直直对上祂漆黑深邃的眼。他嗓子有些干,“来。”
*
2024年7月21日,历史铭记里程碑,人类第一次向祂伸出手,是一次由人类主导的大跨步。
*
晦的眼神落在晏竖尔伸出的手上,这只手,祂用第一视角见过许多次,却是第一次亲身触碰。
祂抬手,落下,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般落在晏竖尔掌心。是热的。比祂的温度要高上许多,甚至让祂指尖微撤,感到炙热。
后者不动声色地收紧手掌,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心思,他脑袋很乱,乱的不行……只是好像,好像,冥冥之中,他必须这样做。
借助晏竖尔的力道,晦缓缓站起来,祂没有鞋,一双苍白羸弱骨感十足的脚踩在地毯上。
很脏。地毯很脏。
晏竖尔下意识想弯腰将祂环抱起来,初一动作便是一顿。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晦是寄生了他不错,但他们的关系始终处于寄生与宿体的关系,再亲密点充其量也不过是未曾谋面的朋友。
祂会误导、引诱,像只真正的蜘蛛设计蛊惑猎物。
晏竖尔无法全然相信祂,又控制不住地相信祂。
“……”
他缓缓直起腰,手却没松开只握着晦一点指尖引导祂迈步向前走。
“扑腾。”
刚走出一步手臂就传来巨大拉力,身后也有重物落地声。回首看去,只见晦跪坐在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
晦微微仰头看他,双眼又空又深。莫名地让晏竖尔不舒服,不知是因那双眼,还是他自己居高临下的视角——他蹲下来,“腿怎么了?”
低头查看一番,没有伤口,没有淤青,骨头也正常。
晦轻描淡写,“不会走路。”
“……”
晏竖尔眉心猛地一皱,他又把晦撑起,“自己可以站吗?”
“可以。”晦说,而后他又语调没有起伏,像是陈述般要求着,“你走路给我看。”
前者顺从地走了两步。
于是晦也会了,祂甚至不用练习,只用双眼看过后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学会了人类幼崽需要一年才能学会的走路——甚至很多,摆手幅度,步伐间隙……
复制。
祂复制了他。
晏竖尔恍然意识到,祂的存在相当可怕。但他心底却升起一种堪称病态的欣慰,就像当初他想的那般——亲手饲喂。
只是他们的关系与想象中有所出入,在祂眼中他并不是投喂者的身份,而更像是被允许的信徒。
不是什么大问题。
晏竖尔不以为意,看着掌握走路技巧的晦渐渐向他走来,两个“人”默契地并肩而行,迈着相同的步伐走向出口。
*
“戴卯卯?晏竖尔?戴卯卯……”
飞鸟边走边喊,他走了很久很久,可始终无法离开虫尸附近,这尸体像是锚点狠狠拖住了他,始终不肯放他离开。
是尸体的怨念吗?
他不禁这样想着。
没有光线,没有人,看不见出口,只有硕大虫尸陪伴,他还能保持冷静地思考但不自觉间额头,脊背都已经出了汗。
突然,一束光打在他身上。
飞鸟反应激烈地向光源看去,是——出口!
试探着走出几步,虫尸被抛在身后,再也没有像方才一样反复出现在他视野当中,他终于可以出去了!
激动溢于言表,飞鸟三步并作两步冲出门,正巧撞上在门口反复踱步的戴卯卯,两个人当场撞成一团。
戴卯卯:“嘶——飞鸟?你去哪儿了?”
她说起了飞鸟进入后的事情,刚开始房间里还有说话声,但在某一瞬间仿佛进入了异度空间,戴卯卯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声响。她尝试跟飞鸟联系,但是失败了信号很快中断,接着她按照飞鸟描述的位置找过去,只找到一具虫尸,而晏竖尔和飞鸟两个大活人离奇失踪不见。
说罢,她长出一口气,“里面发生了什么?”
后者边听边捂着额头站起身,伸手把她拉起来,“说来话长,长话短说。”他描述起追不上的亮光,断联的对讲机,以及消失不见的晏竖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