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你还记得最初见晏竖尔是什么样子吗?”
俞会:“……我不太想回忆。”
“我也是。”
*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戴卯卯抽了只巧克力棒,夹在两根指头里装作是烟,故作深沉地吸了一口。
事务部对外勤人员很仁厚,不出外勤的话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摸鱼,更何况她们几人还在恢复期。
现下几人窝在茶水间,聊着利维坦。
“哗啦啦……”咖啡机运作,醇香苦涩的咖啡液漏下来,俞会加了两颗方糖,端在手里抿了口。
他看着晏竖尔显然也在等对方回答。
“我?”晏竖尔摊开手,迎着几人目光坦荡而刁钻道,“不如先说说你们怎么想呢,听听大众说什么想让我怎么做,是不是?”
他看向飞鸟,后者抿了抿唇,“我……我不明白,为什么仅凭借着一块石碑就可以确凿晦就是那所谓的利维坦,倘若如此随意,那岂不是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利维坦?”
“阴主任单独跟你说了什么吧?”俞会放下咖啡杯,看向晏竖尔,“那天医院后,她肯定说了什么并且拿出了除身份外的威胁——隔墙有耳,话尽于此。”
晏竖尔知道俞会很敏感,未曾想到他能够单靠猜测到这种地步,“需要夸你吗?心细如丝?”
“看来我说对了,”他耸耸肩,“你想的话。”
“害。”戴卯卯咔嚓咔嚓吃完巧克力棒,“风头上什么利不利维坦,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好啊,大家都疯了,疯的好啊。”
她又重新拆了包,“世界苦崩陷已久,如果利维坦死去文明不再重置,绝大多数人都会得到好处。那小部分的声音重要吗?不重要,所以啊,我们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别人一起想。”
“说的是。”晏竖尔冲她伸出手索要巧克力棒,戴卯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吝啬地抽出一根放进他手里。
咔嚓咔嚓。
“我要做的事才是绝大部分。”他道。
仿佛所有阻力困难都如同那根巧克力棒一般,脆弱,不堪一击。
“自信,我看好你。”戴卯卯笑笑,双手插兜,叼着一嘴的巧克力棒走出茶水间。
“……”飞鸟看着她走远收回视线,低低道,“我还是不明白。”
俞会:“我也不明白,利维坦的出现象征着这个时代结束了吗?听闻45年是一个奇点,每45年会出现一个从未闻想过的新事物——那崩陷是什么,独属于时代的奇点吗?”
他定定地望着窗外,16楼,窗外掠过的鸟留下一根落羽,在阳光下像雪,像花,又像是鼎盛的气泡。
“我不想死。”他道。
晏竖尔也随着俞会的视线向窗外看去,没有明媚阳光,他首先看到一只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爬附在玻璃上,死死地向里凝视着。
他向着眼睛挥挥手,眼珠缓缓转向他,这是晦今天派出看他的眼睛,只是长的有些丑,完全不能跟晦相提并论。
晏竖尔突然想家了。不知道这时晦在家里干什么,等下可以给祂打个电话。
想到这里他神色不禁又柔和下来。
片刻后想起俞会的话,神情又恢复往常模样,“挺悲观的,谁说文明一定要重置。”
“那不然呢,”俞会向他投去眼神,口中的话近乎讥讽,“用什么拯救我们,你的爱?真有够伟大的。”
话脱口而出,几乎是瞬间俞会就意识到不妥,“抱歉,我情绪太消极了一时之间没说脑子,很抱歉,我不是在针对你……”
晏竖尔并没放在心上,他极其随意地摆摆手,“你说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晦是利维坦】的基础上,然而有一点你却从未考虑,那就是——”
“【利维坦于世界而言】。”
“你们有亲眼看过石碑吗?”他问。
俞会飞鸟对视一眼,摇头。
“利维坦,利维坦,请你见证世界的流转,请你歌颂明天。”晏竖尔复述出让他觉得问题最大的一点,“见证。重启前文明已经有了完整的语言体系,所以不可能出现含混词误导后人。”
“斗胆猜测,晦,也就是利维坦,并不是推翻世界创造崩陷,而是管理崩陷,否则碑文中为什么要说【暴君与星辰】,我想这两个词分别对应不同的人群。”
飞鸟只觉脑中有什么被触动,抢答道,“暴君是对崩陷,星辰是对人!”
“正解。这就是我个人对碑文的理解。”晏竖尔说,“你大可以去找简主任要碑文,事到如今他应当很乐意给。”
俞会抿唇。
“咚咚。”茶水间的门被敲响。
众人有些警惕,是谁?怎么没有听到脚步声,他听了多少?
一道怯生生的女声响起,“你们好,我可以进来吗?”
这个声音……是欧白芹。
飞鸟去打开门,“请进请进,不好意思哈霸占茶水间那么久。”话音落,三人注意到她手中并没有水杯,也就是说她并不是来喝水的。
“……啊,啊。”欧白芹有点不好意思,她局促地摆摆手,“我听到你们谈话了,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那个,我个人认为利维坦是以厄核为食——”
“厄核?”俞会飞鸟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