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宥辰注视着他,眼中浮现出探究的情绪。
他有些想不通,慕秋筠到底是什么性格的人。
或许是做演员的职业病,林宥辰喜欢观察人,也喜欢琢磨研究人的性格。
可他有些看不懂慕秋筠。
他其实明白慕秋筠为什么按捺不讲:因为程颢已经说过自己的观点。
慕秋筠再讲,说得深了,显得程颢的理解太浅显;说得多了,又会有些压制程颢的意思。
所以,慕秋筠在这之间微妙地取了一个平衡。
从这点来看,慕秋筠是个很懂得和光同尘,会考虑身边人感受的人。
但依照他之前对慕秋筠的了解,和最近的交谈相处,慕秋筠在很多时候,却又非常自我,不会在意其他人和事。
而且,慕秋筠时常我行我素,像一个不会察言观色的人。
可看他对剧本、对角色的分析,他分明非常懂人际、懂人性。
各种让人感觉矛盾的点,精妙地在他身上得到了一个平衡。
林宥辰以前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他目光注视的时间有些长了,慕秋筠微妙地感觉有些被冒犯,便问:“还有事吗?”
“你这些对心理的理解和揣摩,都是怎么学的?”林宥辰问。
他知道慕秋筠这种家世的少爷,一般都有私人家教学习心理学和政治学。
但上课学习是一方面,学以致用是另一方面。
慕秋筠对角色的分析,甚至让林宥辰觉得,真把他扔去宫斗,他或许也能开辟出一处立足之地。
他带着好奇,看着慕秋筠。
慕秋筠道:“受教于师长。”
他自幼被当做储君培养,得三师悉心教导,学的不止治国理政,武术文经,还有观人用人之术。
所谓皇帝,说简单点,无非是观人观己观天下,慕秋筠自站到朝堂上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把这些当成了本能。
此时,林宥辰在探寻他,他也在观察林宥辰。
林宥辰其实是个非常简单的人。
他的喜恶都很好懂,眼神也比大部分人——可以说是慕秋筠过去交往的所有人——都要纯粹。
这也许就是自己不讨厌与他交谈的原因吧。慕秋筠想。
和已然得出结论的慕秋筠不同,林宥辰仍旧看不明白这个小少爷。
他不由想起慕秋筠登台时的自我介绍: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
林宥辰轻轻哼笑一声:“这名字倒是挺配你。”
然后说:“你挺适合做演员的。”
慕秋筠淡然一笑。
林宥辰先他一步走出房门,在门口背身挥手:“加油吧,如果你确定想走这条路的话。”
话音一落,两人同时想到:
他好像/我已经打算退出节目了。
林宥辰在心底轻啧一声。
不想承认自己竟然有些遗憾。
慕秋筠推门回房,正撞见杨钧则在换衣服。
学员的统一训练衫被扔到一边,他裸着膀子,在套自己的背心。
慕秋筠吓了一跳,下意识要关上门。
杨钧则喊他:“哎哎,都是男的,怕什么。你是北方人吧?”
慕秋筠:“……是。”
可以前也没见过有人直接在他面前换衣服。
程颢笑:“我南方的。”
杨钧则:“我看你也像。怀笛呢?”
赵怀笛:“我也是北方人。”
杨钧则换完衣服,冲程颢挑眉:“我仨一起排挤你。”
程颢哈哈直笑,杨钧则靠到床边,感慨:“这一下子有点大学寝室的感觉了。”
程颢也点头,慕秋筠关上门进来,感觉有些新奇。
原身是没住过大学寝室的。
他望着三个室友,三人都友好地笑着。笑完之后,杨钧则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问慕秋筠:“我听别人说,你要退赛,怎么回事?”
“啊?”程颢和赵怀笛大惊。
“没什么,只是发现当下做的事,和我想完成的事有些偏差。”慕秋筠说。
“你想做什么?”杨钧则看着他问。
杨钧则有一双黑亮的瞳仁,目光像在天空巡游的鹰。
慕秋筠迎上他的目光,却没有回答。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事情没有尘埃落定前,他不想将心里的想法告知于人。
程颢察觉气氛有些凝滞,偏头对杨钧则说:“还问秋筠呢,你之前也没说自己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