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隅扬睫,望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为什么在这,我就为什么在这。
读懂对方的眼神后,桑榆也自觉这个提问有些多余。
除了睡不着这个理由外,谁会深更半夜跑出来呢?
两人沉默不语的片刻里,观景台上山风骤起。
见陈东隅伸手去碰拉链,桑榆几乎是未经思考便已脱口而出“我不冷”三个字。
可随即,她又皱着眉咬了下唇,懊悔自己的嘴快。
一时间,陈东隅也起了玩心,手原本是准备往下的动作掉了个头,转而将拉链拉到最高,直到下巴。
“我冷。”
强忍住翻白眼欲望的桑榆吁了一口气,瞬间不想再和这人同坐一张椅子。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起身,可脚还没迈出步子,手腕已被人从背后拉住。
“陪我坐会儿吧。”
桑榆回过头,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陈东隅的眼里似是掠过一瞬的黯淡。
两人一言不发地在长椅两端坐了会儿,又一阵凉爽的夜风拂过,陈东隅的声音被送入了耳中。
“其实……我入睡有点困难,所以失眠于我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
初相识时,桑榆就曾诧异过陈东隅这日夜颠倒的作息,原以为他是仗着青春年少喜欢熬夜顺便凸个颓废人设,究其根源,原来是因为睡眠质量不行。
“那你看过医生吗?”她问。
“看过,医生说是心病。”
陈东隅淡然的语气听得桑榆一怔,接着又听到他说:“从我妈离开后就这样了。”
桑榆迟疑道:“你妈妈……”
“自杀。”
短短两个字的回答听得桑榆心下一紧,五指无意识收拢的瞬间,指甲也掐进了肉里。
她踌躇了会儿,张嘴仍是不知该如何接话,大抵是被看穿了心思,陈东隅自己将话接过。
“从我有记忆以来,他们在我面前就从来没有像正常夫妻一样相处过。我一直以为他们只是感情不好,后来通过那天晚上的争吵我才知道,我妈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和我爸在一起。我不清楚他们之间的纠葛,我只知道我妈很痛苦,所以最后选择了很极端的方式离开。”
一番追忆的话,很轻易地便将过去很久的画面重新展现在眼前。
还记得那天,陈承章有一场酒局,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等陈东隅听到楼下传来争执的声音时,已是凌晨一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