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她说:“如果我当初没有疯癫,姐姐你也不会嫁过来,不会遭受这一切。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当初没有变成这样该有多好……” 苍老的声音里面是比刚才还要浓郁的自责。 她这一辈子是怎么过来的啊。 九湘看着头顶的月亮,王清莞起码还有希望,而她多数时候没有记忆,难得的清醒却要被痛苦和自责死死纠缠着。 王清莞看着眼前已经变成的老人的玩伴。 她想起了小时候二人在花园中玩耍,比赛看谁先爬到假山的最顶端。 君辞柔速度比她快,她落后一步,她不服,正如她不服君辞柔的诗比她更有灵气一样,她想要先到最顶端的位置。情急之下,她脚一滑从假山上摔了下来,所幸没有大碍,只是头上流了一点血。 她还没哭,君辞柔却自责地哭个不停。 就跟现在一样。 这种事情哪里怪得到她身上? 王清莞走上前像当初安慰君辞柔那样握着她的手,只是几十年过去,这双手不再如当初一样细嫩。 “你怎么还跟当初一样,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 王清莞是怪过君辞柔的,当初她所有希望破灭之后,她不分青红皂白地怪过这世上所有人。 她怪母亲不帮她,怪父亲心狠凉薄,怪弟弟占据了这世上的所有好处,怪丈夫……也怪君辞柔疯的不是时候,害惨了她。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即便没有你,我也是会这个下场。” 她这辈子在展露出才华的那一刻就被一些人定好了结局,君辞柔也是,她们都是受害者,谁又能怪到谁身上? 王清莞看了眼九湘,握着君辞柔的手比之前更紧,像是发誓:“你再等三天,三天后一切都会跟今天不一样。到时候你可以大胆地写诗,不再担心你的诗作会被别人抢走;你可以将你的诗拿出去给人评判,谁若是说你写的不好就现场跟她比个高低,就像我们小时候那样;你也可以像书中的那些人一样,凭借诗句留名千古。” 这番话也是王清莞跟自己说的。 一定要成,不能失败。 有火光从树林外面渗了进来,隐隐约约能听见一些说话声:“这里的林子比较密集,你们几个去里面找找。你们几个人,再去那边找找,看看夫人在不在那边。” 他们找过来了。 “好好找,若是今晚没找到人,老爷肯定要发脾气,咱们一个个都没有好下场。” 君辞柔不知道王清莞这些年来暗中做的事,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我信姐姐。”随后推开王清莞的手,“姐姐你走吧,我去引开他们。” 一道声音突然在近处响了起来,火光也比之前更为明显:“这里好像有人影,走,我们过去看看……” 王清莞也不再犹豫,她对着君辞柔道:“谢谢你给我带路,我先走了。”说完,转头钻进了那个小洞中。 君辞柔在王清莞钻出去的那一刻赶紧用身体将洞堵住,两只手在地上划拉着什么,像她疯的时候一样。 摸过来的几个人看清是君辞柔后骂骂咧咧:“原来是这个疯子,真晦气,还以为可以领赏了。” 听着墙内的声音越来越远,贴在墙面上的王清莞舒了口气,心头郁郁。 第13章 古代篇之王清莞 “夫君,你回来了。” 紧闭的房门被打开,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女人忙站了起来,不安地靠近男人,十分熟稔地将男人脱下的衣服接了过来。 男人姓朱,正是君辞柔看见的朱家人。 帮他脱下衣服的女人姓周,关于王清莞的消息就是她告诉男人的。 她背过身,趁着放衣服的间隙问朱姓男人:“王清莞她怎么样了?” 语气忐忑不安。 按理说她不应该直呼王清莞名字的,只是王清莞触碰了她丈夫的霉头,而她又不想触碰丈夫的霉头。 “明天应该会听见王氏病逝的消息。”男人闭着眼,一副疲惫的模样:“这次他们欠我们一个人情,下次再有这种事记得向我禀报。” 周姓女人拿着衣服的手在发抖,她实在对不起王清莞。 可是。 可是王清莞居然想将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全都揭发…… 王清莞那个女人就是一个疯子! 她不允许这一切被揭发。 她家道中落,双亲又没有给她剩下可以傍身的兄弟,惟有一身才华还说得过去。 幸好她聪明地窥探到了一些大家的隐私,便用一身才华引来了不少人的问询,其中不乏出身贵族的人。 她挑挑拣拣,终于在这群人中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也就是她现在的丈夫。 嫁给丈夫之后,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皱巴巴地过苦日子。 她有了荣华富贵,出入都有侍人服侍左右,很是风光,以往对她冷眼旁观的亲戚也都贴了上来。 这一切是她用才华获得的。 可她愿意,在嫁给丈夫的时候她就清楚自己必须得交出才华。 偶尔还是会冒出不甘。 明明是自己的东西,却冠上了别人的名字,她很不甘心,尽管她用这些换到了自己想要的。 在得知那种风格的诗里面的乾坤之后,她便开始活跃起来,像那些诗的主人一样发泄着自己的不甘和痛苦。 这条发泄的通道让她舒服了不少。 但她从未想过将这一切都揭穿。 她喜欢现在的荣华富贵,喜欢丈夫抛下小妾宠着她的样子。 若是她将这一切都揭开,那她现在所拥有的就会变成过去,她舍不得让这些都变成过去。 所以在王清莞以一种神秘的办法给她递了消息之后,她感到害怕,下意识想到的是将这一切都告诉丈夫。 她要告诉丈夫她是忠心的。 “王清莞是什么时候把消息告诉你的?” 男人刚一出声,女人就吓了一大跳,她咽了咽不存在的唾沫道:“就……前几天告诉我的。” “用什么方式告诉你的?” “我不知道,那张纸条是凭空在我面前,又是凭空消失的。”她说的是实话。 “呵。” 男人摆明不信,他的上半边脸被烛火掩盖,女人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的嘴在一张一合:“你会不知道?” 男人的本意也不是问她们如何联系的。 “父亲让我杀了你,不过你不用担心,父亲说你死后是进入我家祖坟的。” 女人犹如被迎面泼了一盆冰水般怔住了,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她不敢置信地问:“夫君……你在说什么?” 话问出口,女人才恍然大悟,她不应该将王清莞的事情说出来的。 说出来,犹如给男人身上埋下了一根刺,他会时刻怀疑自己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