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傍晚时的夕阳,各色纷呈,即便已经不再年轻,依然使人神往。 九湘心中隐隐地升起了一股骄傲,为王清莞而骄傲,这就是她绑定的宿主,瘦小的身躯中蕴藏着强大的灵魂,令人忍不住地想要仰望。 她正了正嗓子,面带笑意:“长公主派来接你的马车应该就要到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王清莞看向生命中唯一一个支持她的人,眉头微挑,风华自眉眼间倾泻而出。 “当然。” 应和着九湘话中的一语双关。 话音刚落,宅子的门便被敲响了。 九湘快步上前打开门,入眼的是一辆马车还有两个侍人。 “王娘子。” 侍人在门打开的时候便行了礼,等一抬头,她发现自己居然是对空气行的礼,王清莞距离门还有段距离。 是门没有关上吗?可她分明听见了门栓被取下的声音。 揣着疑问,她对现在才走过来的王清莞道: “长公主命我接您入宫。” 王清莞对着侍人道:“有劳。” 鉴于刚才已经惹人怀疑,九湘这次并没有跟着王清莞一起上马车,生怕再被察觉出什么端倪来。 有外人在,王清莞也没有勉强。 路上各处的马车都汇聚在同一条路上,纷纷向前驶去,王清莞所乘的马车不朴素也不豪华,行在其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好奇。 到了宫门外,王清莞下车戴上了侍人早就准备好的帷帽。如此一来就没有人能看到她的脸,尽管除过王清莞名义上的丈夫外,也没有几个人认识王清莞。 九湘走在王清莞身侧,嚣张地打量着从自己身边路过的人。这个世界除过王清莞和过于敏锐的定安长公主以外,还没有人能察觉到她的存在。 “姜大人您来得早啊。” “您也不迟啊,哈哈哈。” 旁边的恭维声突然钻入耳中。 姜?这个姓比较少见,做过功课的九湘知道朝中上下只有一个大臣姓姜。他的女儿姜知彰是王清莞选定的人之一,九湘循着声音随意看了一眼。也就是这一眼,令她感到有些疑惑。 为什么没有出现姜知彰的身影? 九湘边走边回头,眼见着姜家的马车已经被侍卫牵离这里,还是没有看见姜知彰的身影。 九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她又打量着姜家一行人。 上次她去姜家的时候,姜知彰正与她的兄长在一处,也因此记住了她兄长的面孔。姜知彰的兄长分明在这,足以证明这个姜家就是姜知彰所在的姜家。 她为什么没有出现? 为了今天的安排,长公主特意以热闹为借口让男帝下旨,要求每家的女儿和媳妇也必须前来。 姜知彰虽已定亲但还未成婚,她不应该没有出现在这里。 王清莞察觉到了九湘的心不在焉,她用胳膊肘轻轻地撞了一下九湘,即便隔着帷帽,九湘也知道对方是在问她出了什么事。 王清莞看着面上轻松,实际上被长公主安排到宅子中避风头后,她就开始紧张。 喝茶的时候手滑将杯盏打碎,看书的时候把书拿反,行走的时候都能在平地上被绊一下。 现在的王清莞只会比昨天更紧张,九湘又怎么会把姜知彰不在的消息说出来,为她燃烧着的情绪再浇上一桶油。 九湘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刚刚看到了一个肥猪样的大臣,走起路来有些滑稽,就多看了两眼。” 王清莞看向九湘之前看着的地方,正如九湘所说,有一个肥头大耳、走起路来身形蹒跚的大臣,她无奈地露出了笑意。 转移了王清莞的视线,九湘又在那群人中死死搜寻着。 而此时的姜府内,一个少年正奋力爬出院子的墙。 她名为——姜知彰。 第16章 古代篇之王清莞 姜知彰性子懦弱,却并不愚笨,在此刻她凭借以前修习的察言观色的好本领,看出来父亲平静的面孔下正氤氲着的电闪雷鸣。 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后背升起一阵凉意。 是……被发现了吗? “父亲?” 她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随后如往常面对父亲时一样低着头,这也是为了防止自己心中的想法被对方看穿,她努力使自己的语气放得自然:“我和她没有见过面,怎么可能会有联络。而且我听下人说,她不是在昨晚病逝了吗?” 姜知彰的性子在某些时候并不能上得了台面,但在这个时候,她的缺点就成了她的优点——方便拿捏。 不担心她会像王清莞一样,做一些过分到危害别人的事情。 姜知彰的父亲见了那封信后根本没有怀疑过她,叫她过来的目的也不是这个。 “王清莞她昨晚不是病逝的,她还想着将当年的事再做一次。据说她暗中联络了不少人,为父担心你会被人欺骗。” 姜知彰愣在了原地,原本流畅的衣服线条随着主人的变化而变得僵硬。她抬起头,只见父亲正在关注着手上的动作,仿佛刚才的话只是随口一说。 怎么可能只是随口一说,姜知彰心如明镜,这跟之前有意提起王清莞一样,为了训诫她。 不要自不量力。 她本以为王清莞是突然死亡,没想到是有人故意为之。 天地间的喧闹突然离去,姜知彰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这个房间中漫无目的的游荡:“那她可真是……愚蠢至极。” 平日的姜知彰出府需要获得父亲的首肯,这日之后的姜知彰连出院子都要仆人前去请示。 最初的姜知彰并没有什么感觉,平常她不也很少踏出房门和院子门吗? 但还是有东西在无声间改变。 不甘仍在折磨着姜知彰,强烈到像是汹涌而来的泥石流,嘶吼着将她完全吞噬。这一次的姜知彰没有双眼通红,没有喘不上气,她静静承受着这股肆虐她的力量。 王清莞不甘吗?是的,不甘。 为了平息不甘,王清莞在二十五年前选择了反抗,失败了之后又打算在二十五年后重头再来,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她姜知彰也同样不甘,对现状感到不平,她却没有像王清莞那样,为了改变这一切而做些什么。 她有什么资格诉说自己的不甘。 姜知彰此刻的思绪前所未有的清醒。 父亲分明不怀疑她,还是将她禁足于此,甚至无视长公主的旨意让她留在家中,无非就是担心她可能做出和王清莞当年的一样的事情。 尽管在他心中,她做这件事的可能近乎于无。 今日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可能就将她像王清莞一样被禁足,那明日王清莞那张以诗为名的网被他们连根拔起,她还能活着吗? “我后悔了。” 王清莞的今天就是她的明天。 姜知彰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