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能理解。 少年姜知彰悄咪咪地将眼睛扒拉出一条缝儿,将周围扫了一圈儿只能看到各式的案几,看不到说话的人。 她只能不停地点头,说话如蚊呐一般:“是。” 定安追问:“你刚刚所说全都是真的?” 姜知彰心中摸不着底,说话的人是谁啊,是帮她的吗?姜知彰将声音抬高了一点,尽管在众人听来还是很低:“臣女所言属实,绝无半句假话。” 姜家人面上呈现出灰败之色。 自姜知彰出现的那一刻起,他们就预测到自己会落入这种境地,定安长公主盯他们跟盯一块肥肉似的,如今肥肉自己送上来,不一口吞掉的话就不是长公主了。 定安对姜知彰有点印象,王清莞当初递上来的名单上,就有她的名字。这个小姑娘是很胆小,但胜在有什么答什么,这给定安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她点点头,这才看向姜家所在的地方,声音冷了下来,不复与姜知彰交谈时的和蔼:“小姑娘方才说过的话,都是真的吗?” 哪里还敢否认?血淋淋的例子就在前面。 当众被问罪,姜知彰的父亲觉得面上火辣辣的,有些无地自容:“臣在此事上确实做得不对,欺瞒了陛下和公主,小女所言,字字属实。” 既然无法躲过去,不如痛痛快快地承认,惩罚估计也不会像之前几人那么严格。陛下先前意欲除掉王清莞,才提出了五十大板,后面被王清莞利用才是那个下场。 定安长公主点点头,对姜知彰父亲的识相有点遗憾,“小姑娘,你想如何惩罚欺负你的父亲和弟弟?” 定安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姜知彰。 什么惩罚对定安来说都没有太大的意义,因为自他承认的这一刻起,就意味着朝中自此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尽管有些事是众所周知的,但揭发了和没有揭发,曝光了和没有曝光,二者的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姜知彰险些以为自己在做梦,她刚刚是不是听见父亲承认了? 不知道前情的姜知彰脑子里正乱七八糟地想着东西,一时间忘了回定安长公主的话。 等回过神时,她拔萝卜似的将自己的头拔出来,将四周扫荡了一圈后锁定了定安长公主。 看着定安长公主颇似邻家老人的模样,姜知彰的紧张感倏地退了大半,她有些犹豫:“我?” 定安长公主笑眯眯地:“是你。” 姜知彰没想过这件事会成功,她是抱着一定会失败的念头来的。一时间她面上露出了为难之色,她可真没想过该怎么惩罚父亲和兄弟他们。 许是知道自己安全,姜知彰彻底直起上半身,但话语间还是有些畏缩:“让他们亲自给我道歉。” 让他们亲自给我道歉。 九湘不动声色地瞧了王清莞一眼,若她没有记错,王清莞十三岁的那一年,曾说过和这句大差不差的话。 ? 如?您?访?问?的?w?a?n?g?址?发?B?u?页?不?是?????????è?n????〇?????????????M?则?为?山?寨?佔?点 九湘想到的东西,作为亲历者的王清莞自然也想到了。 当初她多么天真,天真地认为弟弟会跟自己道歉,会认为这世上存在着公平正义,天真地认为这世间没有黑暗,就算有黑暗也会被很快除去。 姜知彰就是她的过去。 这个惩罚方式令定安长公主有些意外,诧异过后就应了下来:“姜大人,你觉得呢?” 这就解决了? 姜知彰觉得自己脑子晕晕乎乎的,她怀疑自己还在梦境中,没有醒过来。 父亲怎么可能会承认他的错误?他之前分明还在训诫她。 这件事又怎么会这么简单就解决?若是简单,王清莞当初怎么会失败,这么多年站出来的又怎么会只有一个王清莞? 还有她是怎么从宫门口跑到这里来的,好像有个东西拽着她? 姜知彰有太多疑问了,一时间想不明白。 王清莞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一丝不易发现的羡慕被她藏在了眼底的最深处。同时又觉得庆幸,与她过去经历极为相似的姜知彰,没有步入她的后尘。 九湘道:“我之前给她送信的时候,怎么没察觉到她的胆子这么小?” 大庭广众之下,王清莞不便应声。她想告诉九湘,姜知彰的诗和她的人一模一样。 姜知彰的诗像是百花盛开一样艳丽,处处迷惑你的眼睛,让你找不到她的真正心绪。只要你走到百花的背面,才可以将她的性格揣摩个清清楚楚。 姜知彰如她的诗一般,小心谨慎之下,藏着一颗强大的心,这是王清莞选定她的理由。 定安长公主在姜知彰父亲道歉结束后吩咐左右,“给我身边铺个垫子,让这个姜家小姑娘坐过来,我一看见她就觉得亲近。” 众人有点羡慕姜知彰的好运,贸然闯进皇宫还被没有被问罪,又入得了定安长公主的眼缘。定安长公主如今孤身一个,或许会把这个姜知彰养在身边。 得长公主教养,这是多么大的福气。 思绪翻滚中,陆陆续续有几个人离开位置,跪在了原先跪着王清莞和姜知彰的地方。 或许是想像王清莞和姜知彰那样,为自己谋不平;又或许是羡慕姜知彰入得了长公主的眼,也想出来试试。 总之,她们跪在了那里。 一人率先出声: “臣女请陛下和长公主做主,臣女也曾被家人逼迫……” 男帝在处理姜知彰这件事情中,除过最开始怒火冲天以外,其余时候始终保持缄默。 但在看见几个人又站出来学着王清莞和姜知彰那样跪下来时,他不愿再憋着自己:“一个两个这样,三个四个这样,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当这里是可以击鼓鸣冤的衙门吗? 今天发生的一切事简直是荒唐!荒唐透顶! 他身为一国之君,先是被王清莞那个女人明里暗里地威胁,一时不慎被她掌控,处置了他向来尊敬的几个臣子,这是什么? 这是在说他眼光不成,这是在打他的脸! 后面又有一个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小丫头学王清莞申冤,这也就算了,毕竟才承受丧子之痛的定安对这个小丫头颇有好感,他也就由着过去了。 但这两个人是什么意思?他斥骂道: “给朕滚下去!” 男帝脸色气得发红,白发颤颤巍巍地从帽子中钻出来了一缕,挂在脸边,看起来像是一个打了败仗后恼羞成怒的人。 皇后和定安长公主脸上的皱纹看起来一样多,不同的是,她的皱纹间写满了慈悲和仁厚,像能包容世间万物,而定安与她截然相反,脸上全无这些东西。 只见她站起身,轻轻抚着男帝的背,“陛下息怒。” 男帝的面色因这一句劝说而面色变缓,但没有完全气消。他推开皇后,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这里,皇后紧跟其后。 跪着的几人还没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