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举棍,盯着诺曼握着通讯器的手,连他手背上的淡红斑痕都看得清清楚楚。奇怪,刚才在诺曼撩起兜帽和将军说话时,她记得他的手背还是光洁一片。
仿佛察觉到什么,诺曼也扭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不过毕竟隔着面具,他也许只是望了眼在蜜仓旁忙碌的卫兵。
他一扬手,通讯器被扔过来,落回她手中。
她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没再当着他的面按按键。
诺曼准备离开时,她问道:
“你在山坡上受伤了吗?”
她不觉得这里有任何东西能伤到他。毕竟当他的金属外壳露出来时,其他生物都很害怕的样子。
他侧过头,黑色面具冷漠对着她,斗篷兜帽的边缘微微抖动。
然后他继续向前走,留她和恍若扎根在地下的库尔塔在原地。
沙地上每一株杂草,每个凹陷处几乎都被她探查过了。库尔塔跟在她身后来来回回,眼珠子转也不转,也不说话。
“我能练习跑步吗?“
她问库尔塔。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开始在沙地上划定范围,练习跑步。库尔塔以一种很明显的照顾残疾同伴的姿势跟着她来来回回,在她累的挪不动腿之后问道:
“您是想要跑步回飞行器,还是乘坐工具?“
她回道:
“我不知道。看起来你可以带我飞回去。“
库尔塔顿了几秒钟才行礼,顺便礼貌拒绝:
“我会给您寻找更安全的工具。“
第14章
奥黛尔的睡眠很不平稳。
一整天的运动之后,她一躺下就进入了深度睡眠,耳边还时不时飘过将军曾经说过的话。
梦中有脱下人类躯壳的西。他浑身被金光闪闪的薄翼包围,崭新,脆弱的像刚刚出生一般,躺在白骨堆上。
然后白骨起火,她的皮肤出血,滋养了那疯狂火焰。诺曼在火中大笑,双眼漆黑无光,邀请她到身边来。
她盯着诺曼空荡荡的眼眶,知道他本来不是这副模样。
“看看我。仔细看我。”
她着魔了似的无法移动,身体被自己引起的大火吞噬。
诺曼伸展身体,一口咬下西的翅膀,优雅地吐出金色碎片。西完美无瑕的身体被破坏了,伤口沉默地抖动着,给她展示里面蠕动的幼虫。
她看清幼虫的面目时难以自抑地尖叫一声。
观察室里依然又闷又热。她的衣服再一次被打湿,头发全部粘在后颈。
她在黑暗中起身,走到墙壁前掀开外套,观察自己。
腹部的突起还在,和以前一样,没有动静。她安慰自己这是件好事。但剩下的睡眠时间里,她始终没能再入睡,只是躺在床上看自己养的植物。通讯器还压在她身下,这两样东西几乎就是她所熟悉的一切。
独自生活时,她对这种植物的状态很了解。如果它们有嫩芽,那么再过几天就会有花苞,再过几天就能吃了。不过有的时候她太饿了也会直接吃掉树叶。
这株被她用营养液养起来的植物只长叶子,花苞一出现就枯萎。大概它也不习惯母舰上的高温环境。
她慢慢地拿出通讯器,手指摸索过所有按钮,最后出于习惯,按了一下请求通话。
意识到自己按了这个键,又想到虎视眈眈的诺曼,她立刻把通讯器重新塞回衣服里。
刚刚在后背热汗和冷汗交织之中重新闭上眼睛,通讯器发出拉长的哔声。
响两声代表暂未连接,响一声代表通话中。
她一下子坐起来,拿出通讯器望向观察室门口。
通讯器还在发出沙沙杂音,好像还有一些流水声。
她像举着未知生物似的举起通讯器,小声问道:
“巴波?”
声音被掐断了。
也许只是新的故障。
也许是她真的联系到了什么人。
这么胡思乱想着,闹钟终于响起。她可以正当起床去上礼仪课。
巴波还是在老地方等她。今天她来早了些,正好看见巴波在和其他两个孕母说话。
身材高壮些的孕母是克拉。他穿戴的金属装饰圈更多了,把尾巴都勒出痕迹来。另一个体型圆润,和克拉差不多高,看起来是变异毛虫类,红色绒毛把它全身裹得滴水不漏。两人都挂了一件丝绸制的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