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释迦也一样茫然。
看他嫌恶的表情,奥黛尔既是沾沾自喜,也有点后悔:
“你说将军不会保护我。你还说将军不想知道我能做到什么。但是将军说没关系。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诺曼的表情瞬间变的极其戒备。有一只眼珠向其他方向看了看——应该是在观察卫兵的位置。一如既往,她看不透诺曼的想法,全凭猜测。
“好啊。”
他偏了一下头,作出要离开的姿势:
“不错的声明。节日快乐。孕母大人。看来我在这里没什么事情了。”
诺曼头也不回的离开。
一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后悔情绪在诺曼选择当场离开的时候开始发酵了。但是奥黛尔决定让他离开。
幼虫隔着衣服啃咬她的肩膀,用爪子抓挠她的头发,发出喀喀的轻轻示好声音。
“奥黛尔大人。”
阿释迦适时过来,替她接过幼虫:
“您应该去狂欢节聚会。稍后我会去和诺曼顾问解释。”
幼虫一到她的怀里就开始哭泣尖叫。任凭阿释迦怎么摇晃,哄骗,都无法让它停下来。
‘’我来吧。”
奥黛尔熟练地学着雪姬的样子,怀抱幼虫安抚它,甚至替它按摩腹部。最初的自然排斥情感过去之后,现在她能勉强承认它是个普通的小生物了,而且在它撒娇时也能作出回应。
她站了一会,觉得后腰疼痛,就坐下来等着幼虫睡着。
“阿释迦。”
她问道:
“将军会保护我的。对吧?”
阿释迦正在注视窗外的集市灯光。听到她的话,他回过头来,过了几秒钟才答道:
“当然了。您是他珍贵的孕母。”
第168章
“顾问大人?驾驶室需要您。”
卫兵在他身后催促。
诺曼仍然偏过头看着奥黛尔的方向,就好像那里有什么不得不看的重要事情发生似的——
他的预知范围和视野自动为他补全了休息室里的情景。
奥黛尔,正在照顾幼虫。她现在即使躺在床上也难以隐藏自己的腹部隆起弧度了,身体也丰满起来。黑发胡乱披散在她肩头,和她的眼神一样具有某种莫名的不可驯服的美感。当她望向幼虫的时候……
随后诺曼联想到了将军取走她的卵鞘,让她孤零零流血至死的情景。虽然不是亲眼所见,但那种想象已经让他想吐,更想大笑。
为什么她看不清自己的处境?为什么我不能坦然接受她的选择,让她仔细品尝自己注定的结局?
他与卫兵前往驾驶室的时候仍然在细细品味着自己微妙的心情。
他不应该如此放纵自己的思维狂奔。事实上,他甚至可以客观地分析自己现在的感情依据:
因为奥黛尔有可能是她的同类,所以他和她相遇时被吸引是正常现象。一种纯粹的,基于生理因素的可控制的现象。也许是她是被幕后的某个人安排的棋子,一个随时可能抽离的陷阱,但只要他现在调整自己的模式,就能透过那些美好幻象看清楚她潜藏的漏洞……
奥黛尔抬头仰望将军,温顺地让将军的触角刺入血管的假想场景仍然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像火焰在砂石上一样烧蚀出形状,像黑暗里的一道闪电。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狂欢节聚会马上就要开始。将军希望在全体宾客到场之前修复漏洞……”
卫兵的话语在他的思维浅层浮动:
“检查工作完成之后,您被期待到达聚会现场,向将军亲自汇报,不得延误——”
奥黛尔仰头迷恋地望着金色光芒,目光好像也随之灼灼燃烧。
诺曼发现自己无法彻底控制自己绕开这段记忆。
他悄悄拿出自己的通讯器,掐断了来自雪姬的联络信息。
-
阿释迦帮助她穿上参加聚会用的衣服。她仍然选择了那件不起眼的旧衣服。所以穿上后的感觉反而倍感亲切,好像重新被自己的气息覆盖一般。摇篮里的幼虫抱着她亲自制作的玩偶睡着了。看见它安静的模样,一种冲动让她想要重新抱起它,想要呕吐,想要逃跑到无人的地方。
她总是被这种不切实际,隐隐约约的恐惧环绕。其实现在的休息室一如往常,并没有什么危险因素可言。
阿释迦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大人。您在害怕。”
“……我没有。”
她否认之后又心虚地说道:
“为什么我要害怕?”
连她都不明白自己这个问题的用意何在。她根本没有想过有人能回答自己。周围所有人都对周围环境习以为常。
阿释迦依然直言不讳:
“您在成为孕母之前蒙昧漂泊已久。对您来说,生存很简单。人际交往和礼仪文化才是较难的部分。更何况,孕育生命本来就是一件应该畏惧的事情。”
听起来现在畏惧后果已经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