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无限。 吕默深皱着眉:“这几句话都受不住,何必去自讨苦吃。清源,我不是想拿话伤你,日后有机会我再……” “我知道。”玉来福定定的抬起眼眸,“我会去的。你不告诉我,我就问别人,我一定会去。” 丧礼这一日,从夜里就开始落雨,前来吊唁的学生撑着白伞,寺里寺外站了白茫一片。 曾荣毕竟是戴罪之人,哪怕陛下不过多追究,举办丧礼也不能大肆声张,只是一群学生为曾荣请了灵位,选了一处偏僻的寺庙祭奠祈福,略尽一份心意。 吕默站在寺檐下,雨水如柱流下。 刘侍郎轻声与他交谈:“玉氏公子是曾先生最心疼的学生,可从始至终,那小公子一次面都不曾露过,终究是老师白疼了他。” 吕默抿唇不语,这些话在他听来都刺耳。 刘侍郎对玉钦颇有微词:“听说将军你与玉钦割袍断义,可是发现此人人品不端?” 吕默脸色不佳:“我与玉钦莫逆之交,割袍断义只是些道听途说之言。玉钦品性端正,为人君子,改田之策能如此顺利的推行,更是因他背后助力,是我故意不告诉他祭奠之事。” 刘侍郎十分不解:“这是为何?” 吕默没再解释下去,将玉钦的身份处境翻出来,只会让他更加难堪。 刘侍郎还想再问,便见人群三三两两的往寺外走去,边走边道:“听说玉家小公子来了。” 刘侍郎嘶了一声,也跟着出门去看,吕默大步跟上去。 寺门外,玉来福独身一人撑伞站在细雨里。 在众多白伞中,唯有他撑着一把黄旧的油纸伞,衣襟和发髻都是奴才样式。 吕默猛地攥拳在侧,他真的来了。以玉钦的聪明,他若有心打听,很快就能摸到蛛丝马迹。 寺外一时陷入寂静,在场的人都是玉钦的同门,多半是认识他的。 也正因为认识,所以格外吃惊。 “我只当传闻说他入宫当了奴伎是嫉妒之言,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这话声音虽轻,但在如此安静的氛围里,也清晰的刺耳。 人群中传出一声鼻嗤:“老师的学生中,竟也有你这样没有骨气的人,但凡你一头撞死,我都敬你三分。” “你让老师如此蒙羞,还有脸站在这里?” 玉来福神色平和,温声道:“我此行前来是为祭拜老师,待到祭奠礼结束,诸君想说什么,我都洗耳恭听。” 在场之人虽也有人猜测他有苦衷,可脸上还是难免会有鄙夷神色。 礼部崔侍郎站出一步:“在宫里学了那么久的礼仪,也该学会当奴才的规矩。” “如今站在这的,有刑部的侍郎,兵部的将军,再不济的也是士族,你一个奴才却平级而视,不行礼,不问安,这就是教坊司嬷嬷教你的规矩?” 吕默拳头一硬,箭步上去,还未开口,玉来福出口制止他:“吕将军。崔大人说的没错,奴才是该行礼。” 玉来福道:“将军昨日提醒过奴才今日情形,是奴才不听劝阻,一意孤行,所以今日种种,奴才都能自己承担。” “清源……”吕默咬着牙关,刘侍郎见机将吕默拉了回去,在吕默掌心写了几个字:慎王。 言下之意,崔石虽然只是三品侍郎,官位不如吕将军,背后靠山却是慎王,还是不要招惹。 吕默一惊,眼尾蓦的朝寺门一角看过去,竟看到一角遮雨的华盖。 华盖之下,殷慎暗中窥视。 “王爷,您想看他下跪,直接让他跪您不就行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殷慎笑得阴鸷:“他跪我有什么意思,他跪那些人才有意思。我那皇兄以为办个学堂,就能让玉钦感激他喜欢他?” “本王就是要告诉玉来福,再怎么样,他如今就是个奴才。等玉来福回了宫,你找人去检举他,私逃出宫,按宫规该杖责二十。为了维护宫规威严,我那皇兄不得不罚他。” 殷慎挑起笑,“不过本王会去救他的,本王会让他知道,依附本王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殷慎端的一派胸有成竹:“你且看着。” 他一定会把玉钦捞到手。 冷雨里,玉来福将伞放到一旁,雨水落在脸上,反倒让他更清醒坚定一些。 这些年他连太监都跪过了,曾经所谓的那些尊严,早就搓扁揉碎不知抛在了何处。 道道目光逼视着他,不论鄙夷也好,同情也好,看他笑话也好,此刻无疑都是无形利箭。 奴伎与前朝官员行礼,应在半丈外行跪礼,玉来福低垂着眉目,往后撤了三步,刚好脚踏进雨洼泥水里。 “他还真的要跪。” 曾经风头无两的玉公子落魄至此,倒是看的很多人于心不忍。 有人按捺不住站出道:“不如罢了,今日老师丧礼,大家都是同门,崔大人何必逼人如此。” 崔石拂袖,端的一派高高在上:“我与贱奴可不是同门,床上乱叫的东西也有脸来这儿!” 玉来福对那人轻轻摇了摇头,让他莫给自己出头了,撤了步子要行奴才的跪礼。 膝盖尚未落地,雨声里突然传来一声急促马蹄,一人高声道:“且慢!” 所有人的目光循声而去,是一名禁军快马疾驰而来,飞跳下马,双手捧着一物奉到了玉来福眼前:“陛下命属下将公子遗落之物送来。” 在场之人纷纷瞪大双眼,竟然是一块金令! 玉来福诧异的看着跪在他脚下的禁军,嘴唇微动:“这……”不是他的东西。 话没说完,潘全气喘吁吁的赶到,哎呦一声快步上前去,将禁军手中的金令拿起,恭身系在了玉来福腰上,故意提高一个声调:“公子急着出宫祭拜,连陛下赏赐的金令都忘了拿,还好送来的及时。” 潘全一指他身后的太监:“不长眼的东西,给我撑什么伞,去给公子撑伞。” 小太监撑着一纸白伞,为玉来福遮住落雨。 潘全站在雨里,转而面向寺前人群,扬声道:“见金牌令箭,如见陛下。诸位不拜吗。” “这……”在场之人面面相觑,要他们对着一个奴才跪下不成? 潘全肃声道:“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你们要造反?!” 这顶帽子扣的太大,在场之人不管情愿与否,不得不放下伞,不顾脚下,俯身跪在泥泞地里。 原本此刻该跪在众人面前的玉来福,成了唯一站着的人。 崔石咬着后槽牙跪下,两眼直瞪:“陛下为何会赏赐一个奴才金令,还是你们两个串通一气,假传圣令!” “玉来福推动改田良策,打破僵固朝局,朕念他不顾生死,以身入局,特赐金令。”雨帘里传来一道冷声,殷玄目色如冰,“崔侍郎有异议?” 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