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有些微声响。
周望岫紧紧拧着的眉眼忽然一顿,身体也僵住了。
谢须弥过来了,从后面伸手微揽了她的手臂,很轻,有些犹豫,但还是贴近她。
“在害怕?”
“要怎么做?才能不害怕?”
她问,很认真,但也远比灯光亮时温柔。
没了此前审视后的抗拒跟犹豫。
仿佛真心在意她的痛苦。
周望岫一下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像是从穷山峻岭变成了一片汪洋,但早已没了此前那种鬼祟不堪的心思,反而低声说:“谢须弥,你一直是这样的好人吗?”
太好了,为什么要这么好。
让她时刻明白自己要不起。
谢须弥不懂这个女孩为何忽然用这么低迷的声音说话。
而且.....一旦开始评价定义一个人的时候,意味着要开始陈重新定位身份限界。
“不。”
“我不是。”
周望岫:“我觉得你是,所以,以后不管如何,我都喊你姐姐吗?”
“哪怕你结婚了。”
谢须弥:“......”
“可以。”
她没否认结婚这个未来。
周望岫:“姐姐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怕打雷的?”
她记得也只有一次在谢家吃饭,赶上雷雨天,自己当时有被吓到,躲进了房间里。
这人发现了?
是关注自己吗?
谢须弥在昏暗中静默了几秒,说:“温阿姨说过。”
周望岫手指曲起。
她很了解自己的妈妈,后者不会在谢家任何人面前提及自己怕雷的事,因为只有她们母女间知道为什么她害怕雷雨夜。
谢须弥在撒谎。
她在回避。
为什么回避?
这个答案可能比干干净净别无其他更让人绝望。
周望岫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苦笑。
古怪的安静持续了一会。
谢须弥语气变得冷静了许多,原本靠近的距离也重新拉开。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我来,没什么用,那我得回去了。”
“不然,会打扰你....”
她刚要起身离开,床榻另一边的人忽然凑了过来。
从后面揽住她的腰身,整个人贴靠后拥。
脑袋也埋在了她脖颈上,近乎单薄无物的杏色睡裙完全贴着她的后背,光裸的长腿也搭着她的腿肘。
已经长大女孩体态虽秀丽单薄,但柔软而妩性,似水柔情,气味就像是点燃的熏香,一点一点占满整个世界。
而她揽着的人生来贵而冷矜,轮廓都带着金玉雕琢的华美。
这样的存在,不会改变,只会被人攀附 。
只听说过攀附的杂物被剔除或者被淘汰,未曾听说本就具备高昂的金玉被蒙尘的。
所以。
谢须弥下意识抬手覆住腰上环过来的手臂,在凭着冷静跟风险评估进而拉开对方之前,后者抵着她的脖子低声说话,低哑缱绻。
“这样就可以了,姐姐。”
“不会再有别的了。”
“可以吗?”
谢须弥不动了,搭着周望岫手背的手指也没动。
但后来,五指上限交叠,缓缓抵入对方五指缝隙,静静卧在着雷雨交加的夜里。
直到雷霆离去,雨声渐平。
谢须弥感觉到身后没了动静,担心明早起来被人发现,对后者母女不好,熬了许久的她轻轻拉开对方的手腕,侧过身体,以为能看到宁静的睡颜,却只看到.....
女孩两眼垂泪,就这么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