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想家里等也行,也可以在我厂里跟那些老师父们一起学习。”龙老板把眼镜折叠收进软皮盒里,“正好,过段时间我们厂在市区有一个木艺展览,你可以留下来看看。”
边羽不喜欢麻烦别人,虽说龙老板在他小时候和他家来往不疏,他儿时也叫过几声“龙叔叔”,可如今时过境迁,他的身份并不像从前,倒会怕交集过深。但要是没亲自盯着菩萨修复的进度,他的心里难免不踏实。
“你是怕住宿问题?”龙老板见他犹豫不决,豪气地说,“我的公司有承包人才公寓,过会儿让小刘带你挑一间。”
话讲到这样份上,边羽就不好意思把真正心里的纠结说出来了,顺势答应下来。
正巧到饭点,龙老板说在市中心的北滩订了餐厅,本来有饭局,对方放了鸽子,就让小刘带边羽去吃。
落地窗外,高楼大厦闪烁的霓虹唤醒这座不夜都市的繁华,丝绸般的江水沉浸在夜色中,江面上泛滥的灯光像一条条金丝线在流淌。
餐厅内,服务员刚端上凉牛肉,小刘耳朵贴着电话话筒,手虚掩在嘴边用表情和边羽说抱歉,起身离位了。
秘书小刘显然是个大忙人,每隔十分钟就一个电话把他叫走,这桌子上多数时间只有边羽一个人。这样也好,秘书小刘和他都不是话多的人,同桌吃饭总是沉默更尴尬。
服务员忘记把擦手巾放上来,忙碌的身影去了很远的座位。边羽便没打算使唤服务员,独自去向洗手台。
他洗完手,纸巾将手上的水分擦干,转身时正好有另一个人要进来。
这个洗手台处在一个窄小的凹间里,那人要走进来,于是边羽便侧过身子让出空间,对方也不约而同的侧身。
两个人面对着面侧身擦过,镜面照出他们仿佛交叠到一起的映像。边羽的脖颈在射灯下泛起异于常人的白,浅色发丝扫过对方衣服领口时,对方脚步蓦地一停。边羽没去看对方的脸,只看见对方通身是暗色调的衣装,奢品的标志低调地藏在领角。
边羽没留意到他停下脚步的动作,自顾离开洗手台。
回到座位上,边羽喝了一口薄荷凉茶,那过分清爽的滋味还没在舌尖上荡开,斜上方慢慢走来一个人。
“沉遇?”身上服装是在洗手台和边羽擦肩而过的那个人。
自顶上打下的两束灯光照在这个一身奢贵的人身上,方白漾的脸终是让边羽看清楚。
边羽觉得眼前人和在江边初见时略有些不一样。但他很容易就看出那不一样的地方,方白漾的头发细心抓过,穿得也比在江边时昂贵,可见正在参加一个挺重要的饭局。
只不过在这个挺重要的饭局上,他擅自离场了,为了来确认坐在落地窗边的是不是那日江边偶遇的男人。
清楚看到边羽的瞬间,方白漾脸上的不确信和微讶转化成一个笑,他神色中暗掩自信:“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
“嗯。”边羽握着杯子在空中微晃了晃,示意还记得他在江边给的那瓶汽水。
方白漾感觉心里舒坦了,尽管他也不是很清楚那舒坦从何而来:“你一个人吗?”
“有个朋友,去接电话了。”
“那我不好打扰。”嘴上虽然这么讲,方白漾并没告别,“那个日本布鲁斯乐队,我上个礼拜终于听到了。”
“哦,感觉怎么样?”
“很特别。”方白漾说,“但是我总感觉还缺点什么,一个人听,琢磨不出其中的精髓。”
“为什么不约朋友?”
“周一去听的,朋友都在上班。”方白漾笑了笑,“他们比较按部就班,一般不会为了听一个音乐会请假。”
“上次看到那个乐队的宣传牌,他们每周日都会在共青公园演出。截止3月前都有。”边羽好心提醒了他。
方白漾“哦”了一声,问:“那你周日有空吗?”
边羽面微懵了一下:“嗯?”
方白漾说:“我身边的朋友只有你比较懂听乐队。”
边羽停顿几秒:“有。”
方白漾唇角微微翘起:“到时候一起。”
方白漾主动加上边羽的微信,秘书小陈正好打完电话回来,方白漾表示不打扰便离去,走了几步,回头望边羽,指了指手机,意思会给他发消息,边羽点了下头,方白漾才微笑着离去。
小刘坐下,问道:“那是方前的儿子?”
“什么?”边羽不懂小刘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