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变成兔子原形,谭欢依旧被迟与非这个始作俑者的气息吸引。
迟与非有很多与大型野兽相处的经验,他知道如何在饥饿的群兽环伺下保持警惕和凶狠。
但他没有和小动物相处的经验,他只见过野兽如何撕碎、吞吃小动物。
小动物的生命脆弱又短暂,毫无自保能力,迟与非讨厌这样弱小的生命。
眼前这只兔子,比迟与非见过的任何动物都弱小、脆弱,浑身柔软,却毫无防备地依赖他。
明明谭欢当人的时候那么讨厌他。
迟与非抽出被谭欢抱着的手指,又坏心眼地把谭欢推开,兔子小小的身体被推得滚了一圈,头下脚上地靠着沙发椅背,依旧睡得很死。
“兔子不能上床,今晚你就睡在这里。”
迟与非关灯上床,准备结束这个混乱的夜晚。
他是工作狂,每日高强度的工作需要高质量的睡眠补充体力,迟与非从不允许有人打扰他的睡眠。
哪怕今夜情况糟糕也不能影响他睡觉。
他在床上平躺,呼吸逐渐平稳。
十分钟后,沙发上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软软的、闷闷的,是那只蠢兔子的声音。
迟与非闭着眼微微一笑,只是一点噪声罢了,这并不能影响他入睡的决心,一切尽在掌控中。
他无视了哼哼唧唧的谭欢。
又十分钟后,一声轻微闷响传来,小兔子哼哼唧唧的声音不闷了,又响亮又委屈。
迟与非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眼里满是烦躁。
他打开床头灯,走到沙发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一小团白色。
折腾了一夜的谭欢真的累坏了,睡着了还一直哭,哭湿了眼睛周围的毛毛,茸毛一缕一缕地黏在一起,小兔脸特别狼狈,一边哭一边在沙发上到处拱,想找个有安全感的地方,最后掉到地上也没醒。
不仅没醒,还哭得更大声了,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像要哭断气了。
“别哭了。”
迟与非轻轻踢了下谭欢圆鼓鼓、毛茸茸的小屁股,谭欢脑袋顶着沙发脚,努力蜷缩起来,看着越来越小,哭声却不小,哭得迟与非收回了想踢第二下的脚。
他从地上拎起谭欢扔回沙发,粗鲁地用手指擦了擦湿漉漉的小兔脸,又警告了一次。
“不许再哭了。”
谭欢紧闭着眼睛,粉红色的小鼻子耸了耸,嗅到迟与非的气息,小兔脸靠过去,依恋的轻轻贴上迟与非的手指,两只小短爪也抱上去,哼唧声立刻停了。
迟与非皱眉,黑眸紧盯蜷缩在他掌心又软又热的小身体,指尖还沾着谭欢的眼泪。
泪水早已冰凉,迟与非却被烫到般抽手,任由小兔子滚回沙发,闭着眼睛像个小推土机似的到处拱,找不到熟悉安心的气息又开始哼哼唧唧。
迟与非微微皱眉,神情严肃:“兔子不能上床,你会掉毛。”
谭欢:“呜叽呜叽呜叽……”
迟与非后退。
“哭没有用,我不喜欢小动物,特别是带毛的。”
谭欢:“呜嗷呜嗷呜嗷……”
一只大手突然抓住小兔团子扔到床上,迟与非重新躺下关灯,闭上眼睛。
“好了,你赢了,不许再哭了。”
谭欢小身体扭扭,顺着枕头拱上去,贴上迟与非的脸。
迟与非侧头躲开,谭欢继续靠近。
迟与非转身背对谭欢,谭欢将脑袋顶着迟与非的后颈,用自己的小兔耳朵蹭来蹭去。
迟与非不动了,任由后颈贴着一只热乎乎的小毛团。
卧室终于恢复安静,迟与非呼吸平稳,慢慢进入睡眠。
安静了一会儿的小兔子又开始不安静了。
小小的毛团子不满足只贴着令他安心的气息,他又开始拱了。
他顺着迟与非的脖子爬过去,拱进迟与非的衣领,陷入饱满的胸肌,在迟与非的体温和气息里打滚,把自己全身的毛蹭得乱七八糟,蹭得静电噼啪。
迟与非依旧呼吸平稳,只是眉头蹙了一下。
谭欢睡得不老实,但睡得很熟。
他做梦了,梦到小时候,他变回兔子原形,窝在他父亲为他准备的超大号毛绒兔玩偶里。
他的妈妈是纯正的爱欲天使,不会照顾变成兔子原形的谭欢,而他父亲虽然也能变成兔子,却整日忙着勾引他的妈妈,做不到每天花大量时间陪他。
小兔子时期的谭欢只能长时间和毛绒兔玩偶待在一起,他和兔玩偶一起度过了他的长牙期,因为天性忍不住用兔玩偶磨牙,又会在不小心咬破兔玩偶后偷偷哭泣。
好在兔玩偶不会生他的气,也不会扔下他。
那只兔玩偶至今放在谭欢的宫殿里,被谭欢好好保护着,如今布料陈旧、茸毛稀疏,谭欢也不舍得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