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欢,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谭欢披着迟与非的西装外套,又被迟与非抱到床边,套上拖鞋,拉到地上站着。
第一下谭欢没站稳,差点摔倒,他紧紧抓着迟与非的手臂,仰起头茫然地看着他,完全搞不清楚迟与非要干嘛。
氛围都烘托到这种地步了,迟与非不是该抱他了吗?怎么突然让他下床了?
谭欢低头看了看自己没穿裤子、走两步就觉得下面凉飕飕的腿,又看了看只遮到大腿根的西装外套,衣不蔽体都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惨状。
而他旁边的迟与非,虽然也穿着睡衣,但是从头到脚都裹得很严实啊!
谭欢退缩了,“非非,我我我还是先穿件衣服。”
迟与非勾唇,“没事,不离开别墅。”
谭欢更懵了,不离开别墅,迟与非要带他去哪里?这栋别墅还有他没去过的地方吗?
突然,谭欢脑海中的小灯泡亮了。
他知道迟与非要带他去哪里了!地下室!那个他偷偷观察过好几次,一直进不去的地下室!那是他唯一不知道的属于迟与非的秘密了!
谭欢一把抓住迟与非的衣角,眼睛亮晶晶的,跃跃欲试,“那非非我们快走吧!”
迟与非低头,见谭欢这样,忍不住一直笑,谭欢脸上还写着迟与非的名字呢。
迟与非亲了亲谭欢的脸颊,牵起谭欢的手,带他走出卧室,走去的方向的确是地下室所在。
谭欢很激动,激动得都注意不到自己只穿着一件西装外套了。
他踢踏着拖鞋,跟迟与非来到地下室紧闭的门前,看迟与非打开锁,推开了厚实的门板。
一片红光从里面氤氲出来,入目是一道不算宽敞的向下楼梯,看着挺诡异的,很像恐怖片里的场景。
谭欢脚步顿了顿,抓紧迟与非的手。
迟与非静静地看着他,道:“如果你不想去也没关系。”
谭欢回过神,使劲摇头,“不,我要去!现在就去!”
他主动扯过迟与非,先走了下去。
狭窄的楼梯尽头是一堵漆黑的墙,走到墙边转个弯,便看到了地下室的全貌。
暗红的光像雾一样团在地下室中央,照不亮漆黑的角落,天花板上悬挂着无数尖锐锋利的刀,刀尖向下,在地面投映出琳琳波光,仿佛随时会掉下来,将站在下面的人削成肉片。
那样密集的尖刀,只是站在旁边看就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而在这尖刀之下,地下室中央,有一把高而窄的黑色铁椅,椅子是熔铸在地面上的,无法移动,怎么看坐在上面都不会舒服。
谭欢的视线被椅子吸引,而迟与非一直站在他身后,不动声色地堵住了谭欢能够逃离的路线。
“欢欢,这是我最隐秘的……内心世界。”
谭欢没有想逃跑,他回头看了看迟与非,走了进去。
走进去才发现地下室四周的墙面上也贴满了东西,因为光线很暗,之前都没太注意。
那些东西是他的照片,一张叠着一张,贴满所有墙壁的空隙,照片里的他或站或坐、一颦一笑,什么样的都有。
谭欢惊讶地微微张嘴,他甚至看不出来这些照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拍的。
迟与非总是表现得很淡漠,他的情绪内敛,他的感情压抑,谭欢很少见迟与非在生活里表现出较大的情绪波动,当然除了那几次迟与非社死的时候。
谭欢敲了敲自己的脑瓜,遗忘掉迟与非社死时大喊着他的名字追着他狂跑时的场景。
他凑近看那些照片,从一面墙看到另一面墙,完全没注意到迟与非仍站在楼梯口,将出路堵得死死的。
迟与非隐在黑暗里,一双黑眸死死盯着谭欢,观察谭欢的神情变化,观察谭欢的行动路线。
在来这里前,迟与非想过最坏的可能,谭欢接受不了,谭欢想跑了。
他想他会放谭欢离开。
但真到了这里,那些自以为是的大度已经被迟与非抛到九霄云外。
他死死盯着谭欢,只要谭欢露出一点嫌弃、害怕、讨厌的神情,迟与非都会把他关起来。
他突然发现,他无法放手了。
他低下头,细碎的黑发挡着眉眼,室内暗红的阴影将他的五官切割成诡谲的线条。
谭欢还在看照片,他甚至发现了自己打气球时的照片,照片里那老板正把一盒新的塑料子弹递给他,他拿下照片仔细看了看,突然一声惊呼。
迟与非的心脏骤然紧缩,面色紧绷,双眸微眯,周身散发出浓烈的危险气息。
就听谭欢喊道:
“好哇好哇!这个老板太奸诈了!他给我的子弹数量根本不够!他坑我的!”
迟与非的神情一僵,环绕四周的危险气息裂开了。
谭欢捏着照片,踢着拖鞋啪嗒啪嗒跑到迟与非面前,开始跟迟与非告状,控诉这个气球摊位的老板多么不讲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