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时候分府出来还有宁王府接济,到后面两府闹掰了便只剩下萧恪那点子俸禄支撑开支,自是没银子能拿出来修葺。这王府外面耳目众多,如果白琮真的顺着狗洞跑了,他们一众王府下人侍卫带人翻找也便罢了,若再加上贺绥一起,那萧恪来日怕是在朝廷上面子都得丢尽了。 洪喜这话说得委婉,但贺绥却明白他的意思了,也便没再坚持。 萧恪坐起身来,方才回来歇下时早已拆了那头冠,原本是躺着的倒也不碍事,这会儿长发披散着,倒显得人有些不修边幅了。 所幸这卧房内一应物事俱全,贺绥翻了把梳子过来。 “转过去坐,我替你把发髻挽上。”他自动略过了把梳子塞给萧恪让他自己弄这一想法,站在榻边指挥着人转个身坐过来。 “好。”萧恪哪有不依的道理,赶忙转了个身,由着贺绥为他打理头发。 贺家三代都是武将出身,即便贺绥因故没能自小投军,贺家上下也是一直拿他当行伍之人锤炼的。贺绥人虽省得高大健壮,但心思却比旁人都要细致。 他一手捧着萧恪的长发细细梳理,动作细致轻柔,没有弄疼萧恪半分,手上功夫也巧,三两下便绾起了发髻,捡了根朴素的玉簪插入发髻中。 “好了。”贺绥拍了拍萧恪的肩,将梳子放在了一边桌上,自寻了个地方坐下歇息。只是心中挂心外甥,眼睛一直往门口瞟。 “阿绥放心,再如何也就是个七八岁的小娃娃,又身无分文,顶天了能闹出什么事?”萧恪对此并不以为意,白琮干过最倔最野的事也不过是上辈子对两代齐帝投怀送抱。 贺绥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可小琮到底是个孩子……” “别说别人了。”萧恪打断贺绥的话,起身将榻上的小几推到一边,自己挨着贺绥坐下。 “允宁。小琮不是别人,他是我姐姐的儿子。姐姐和姐夫远在边关,京师之中,我们彼此是唯一可依靠的亲人了。” “……”贺绥的重情,并有多么重视白琮这个亲外甥,萧恪早就知道。只是如今听这么说,却仍觉得心里有些不舒坦,干脆搂住贺绥的胳膊,头歪靠在他肩上耍起赖来,“我也要做阿绥的唯一,我如今也只有你了……” 萧恪上辈子没做过好人,也不信因果轮回,他唯一的良善都给了贺绥。可不知是何机缘让他重活一世,自然格外珍稀两人相处的时日。 熟料贺绥听了他这话,一反常态没有顺着说,反而正色道:“秦太妃和你两位兄长仍在,你这么说如何对得起他们?” “不一样。阿绥,我说的不是亲情……”萧恪自然不会忘掉自己的母亲和大哥,但贺绥同他的血亲却是不一样的,他坐直身子,扳过贺绥双肩,认真说道,“阿绥,你懂我说的是何意,对吧?” “……”贺绥抿紧了唇,瞥开了视线。 萧恪咬了咬牙,双手捧着贺绥的脸,单膝跪在榻上,整个人起身过去用力吻住,趁着贺绥因为他的大胆举动而微微愣神的功夫,唇舌撬开没有闭紧的牙关。 “唔!” 似乎是笃定了贺绥不会狠心直接咬断他的舌头,萧恪更加放肆掠夺残存的气息,双手用力要将人压倒在榻上。 上辈子,贺绥一直洁身自好,对床笫之事并不如萧恪热衷。到后来他二人闹掰,即便碰面也多是萧恪强迫多一些,贺绥于这一道上自始至终也不曾熟稔过,更不要说如今的贺绥只有十六七岁,更是没有经历过,一时被萧恪占了便宜去。 不过萧恪‘趁人之危’并没有能得意太久,他手刚摸上贺绥的腿根,就被猛然惊醒的贺绥一脚蹬了出去。 那一脚力道足够大,愣是把萧恪踢翻在地还滚了一圈才撞上桌角停下。 “嘶!”两人体格力量都悬殊太多,萧恪蹲坐在地上揉了揉被桌腿撞疼的腰,一面开始唾弃自己如今这幅小身板,只是一抬头他却不由看愣住了,“阿绥……” 贺绥靠坐在榻上,手背掩着唇,有些嗔怪地怒瞪着萧恪。只是眼中难掩慌乱,面颊甚至耳根处都红透了,他瞪了一眼见萧恪反而用痴迷的眼神瞧自己,又连忙将眼神挪开,口中斥道:“你说过,赐婚只是权宜之计,你怎么?!” “阿绥,我是说过赐婚挪府都是为了抱住你我两家的权宜之计。”萧恪撑着桌子站起来,他不顾后腰的疼痛,径直走到贺绥跟前,“可我对你的情分不假,我是真的心悦于你,不然凭他杨焕致和白琮是谁,都不值得我上心去保。你先前说容你缓缓,我可以等,但我希望你明白我的心意。阿绥,我只是为了你!” “……” 两相沉默之下,还是萧恪先服软让步。 “阿绥,我不是逼你此刻就做出决断。我们还有很长的时日,你……先去寻白琮好了。皇帝虽说禁了我的足,但并没有拦着不让你们舅甥俩出去,省得你拘在府里担心。” “我……”贺绥应得并不爽快,萧恪这般放低姿态,让他实在不好就这么将人抛在脑后。 虽然记挂着外甥白琮的安危,但他还是先起身将人扶回了榻上,伸手摸上方才萧恪磕到的后腰处,稍用力揉了揉。 “方才……我一时力道重了些,还疼吗?” “……还有点。”贺绥的手劲儿刚好,萧恪本想说不碍事,但话到嘴边又反悔改口,终归能多赖上一时一刻也是好的,“阿绥,再往上揉揉。” 贺绥依言手向上挪了挪,“嗯。这力道可还好?” “正合适,阿绥果然……” “主子!贺少爷!白小公子他……额。”洪喜寻了踪迹,急急忙忙来报,正撞上两人贴在一处的暧昧之举,顿时话噎在喉咙里,进退不是。 萧恪两辈子头一次,生出了想揍洪喜的心思。 第二十一章 这一月禁足,可谓是萧恪过得最舒坦的日子了。 他如今只想同贺绥一生一世、平平安安,才不想理外面的是是非非。可现实是他同贺绥仍在行走于刀尖之上,一不小心掉下来便是万劫不复,而为了不让他们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改变未来可能发生的悲剧冤案变成了萧恪如今的重中之重。 迫在眉睫的,便是白琮父母的死。 如今自己力量尚浅,又为着杨焕致的事在齐帝面前着实露了把脸,恐怕在那位皇帝眼中早已不是上辈子那个听话好摆布的子侄,而他在未获得齐帝的全部信任之前,不可能贸然给远在边关的白将军夫妇递去警示的消息,更无法避过所有人的耳目。 但在这之前还有一个更为紧要的问题,他并不清楚当年战败的个中细节。于边关行军布防一道,萧恪是彻头彻尾的门外汉,他当年为了避免齐帝过多猜忌自己,一直活得十分小心。似吏部与户部钱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