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瑶坦诚道:“嗯,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机缘。”
谢云潇依旧专注地凝视着她,客气地回应道:“请殿下赐教。”
谢云潇的座位与她相隔半尺距离,她就像恶霸一样,扯着他的衣袖,要把他拽过来,起初他纹丝未动,她就威胁道:“你不想被我撕烂衣裳吧。”
谢云潇果然屈服于她,这个办法真是百试不爽。他坐了过来,紧挨着她,正当她得意之时,他竟然在她耳畔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想?”
华瑶一把拉住他的衣带,而他以退为进、以守为攻,又用一种严肃而淡漠的语气说:“别这样,毕竟是在室外。”
华瑶眨了眨眼睛,谨慎地试探道:“室内就可以了吗?”
谢云潇言简意赅:“随你喜欢。”
华瑶满意地点了一下头:“好,明天晚上,我就用绳子把你绑起来。”
谢云潇依然从容:“你明晚不一定有空。”
华瑶确实不知道,明晚是否能与他玩闹,她现在也只是随口一说。杂务繁多,她难得闲暇,就像一根绷紧的弦,几乎没有放松的时候。
华瑶及时转
移话题:“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
华瑶决定从头说起。她侧身斜坐,面朝着谢云潇,认真道:“我攻占宛城的那天夜里,宛城总兵官派出了七百个武功高手,合力刺杀我……”
谢云潇只问了一句:“你受伤了吗?”
华瑶不甚在意:“只有一点点小伤。”
她兴致勃勃:“你知道我有多厉害吗?”
谢云潇道:“愿闻其详。”
华瑶道:“我在屋顶上飞奔,一大群刺客把我包围了,我疯狂砍人,砍死了好多刺客,他们都被我吓坏了。”
谢云潇由衷地称赞道:“殿下真是英明神武,武功盖世。”
华瑶沾沾自喜:“那当然了。”
她说话的声音变得更轻:“我自创了一门剑法,剑气突然暴涨,割破了我自己的脸,但我一点也不觉得痛。我一心只想杀敌,脑子里没有别的念头。”
谢云潇忍不住抬起她的下巴。借着灯光,他一丝不苟地观察她的面容。
她的脸上并未留疤,他也并未碰到她的面颊,只是隐约有一种温热的触感,从他指尖传递开来,传到她的骨头里,如同羽毛拂过一般,轻飘飘的,痒丝丝的。
华瑶猛地扭过头:“我杀了刺客首领,他的武功比我高得多,我一剑砍断了他的脖子。后来我又杀了宛城总兵官,把他的尸体剁碎,烧成灰了,骨灰埋在宛城衙门,以便震慑文官。”
谢云潇大致明白了她前段时间的经历。他推测道:“生死存亡之际,你自己领悟了窍门,内功外功突飞猛进,确实是因祸得福。”
华瑶还想吹嘘一下自己的勇猛,谢云潇却说:“你竭尽全力,反杀了武功比你高得多的刺客,气血难免亏损,还需静养一段时日……”
华瑶打断了他的话:“我捡到了一本武功秘籍,按照书上的口诀,随便修炼了几天,我的功力就恢复了。 ”
谢云潇半信半疑:“什么秘籍?”
华瑶立刻把“清静道”的口诀传授给他。
谢云潇试用片刻,却说:“略有提升。”
华瑶道:“你说的‘略有’,大概是多少?”
谢云潇道:“万分之一。”
华瑶认真地分析道:“你的武功太厉害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哪怕只是增进一点点,也算是很不错了。”
华瑶与谢云潇的距离极近。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此时他们并无任何亲密举动,仅仅是对视了一会儿,便有一股隐形的暗流涌动,若明若昧,不清不白,难以用语言形容。
珠帘被微风吹动,撞出细碎的声响,华瑶回过神来。她特别严肃地说:“这本秘籍的功法,很奇怪,按照习武者的品性划分,共有七种类型。”
谢云潇如实说:“习武之道,因人而异,心性不同,适用的心法也不尽相同。”
华瑶若有所思。
谢云潇又详细地解释道:“我所学的内功口诀第一句,‘由动入静,静极思动’,你的秘诀是‘外动内静,内平外成’,二者颇有相似之处……”
诚如谢云潇所说,心性不同的人,适用于不同的心法,他解释的这些口诀,对华瑶而言,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她原本不想听他废话,但他现在很像是一位老师,对她言传身教,既有耐心,又很负责。她的心思活泛起来,也不管他还在说什么,她拽过他的衣领,在他唇上重重地亲了两口。
四周虽有帘幕遮挡,却也不是密不透风,蝉鸣声、蛙鸣声、水浪声、莲花浮动之声,全都掺杂在风里。
谢云潇并不习惯这种突如其来的、缺乏征兆的、尤其还是在室外的亲热,在华瑶的注视之下,他的耳尖似乎泛红了,她特意和他耳语:“好了,心肝宝贝,回去睡觉吧,我有点困了。”
谢云潇坐怀不乱的本领仍然高超。他俯身靠近她,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唇角,这个吻太过短暂,转瞬即消,极尽克制之能事,很值得反复回味。
华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又牵起她的手,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寝宫。戌时已过,灯笼的光线逐渐暗淡了,他们就像一对晚归的寻常夫妻,匆匆地踏进家门,偶尔几句窃窃私语,只说给彼此听,千般旖旎、万种温存,尽在不言中。
*
次日一早,华瑶在谢云潇的怀抱中醒来。
昨晚华瑶睡得很好,心情也很愉悦,现在她精神焕发,正准备立刻起床,梳洗一番,赶去议事厅,召开一场晨会。
华瑶穿好衣裳,跳下了床榻。她才刚走到卧房门外,侍女就来禀报:“殿下,六皇子给您寄了一封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