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瑶道:“我不确定。”
汤沃雪道:“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华瑶拦住她:“等等,你小心些,绝杀的毒性极强,千万别伤到你了。”
汤沃雪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绝杀的毒性虽然强烈,却也要在见血之后,才能生效。殿下不必担心,我会注意分寸。”
汤沃雪戴上一双手套,又拿起了瓷瓶,竟无半分迟疑,便揭开了瓶盖。她用一根银针挑出少许毒药,那银针上显现青黑色,汤沃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汤沃雪打开药箱,从中取出几只药瓶,依次用于调试银针上的毒药。她沉思良久,尽力钻研解毒之道,华瑶也不便打扰她。
华瑶正要离去,汤沃雪叹了一口气。
华瑶立即转过身,追问道:“怎么样了?”
汤沃雪能推断出“绝杀”配方中的几样毒物,却还是没有解毒之法。但她思前想后,也觉得应该有一种草药,可以暂时抑制“绝杀”的毒性,催动武功高手的内力运转周身,这种草药的药性极强,或许已被归类为毒草,只因寻常人也无法承受它的药性。
汤沃雪把自己的主意告诉了华瑶。她还在暗自惆怅,华瑶却说:“好,我原本只有一成把握,听了你的这番话,我已是十拿九稳。”
汤沃雪震惊于华瑶的自信,连忙说:“您要去永州南安县吗?我跟您一块儿去。我陪着您找药,找得更快些。”
华瑶轻声道:“明天你收拾一下行囊,挑选几个得力的助手,再过几天,我们从宛城出发,直奔永州。”
汤沃雪连声应好。她与华瑶又说了几句话,两人确认了药品清单,华瑶才离开这间卧室。
午夜已过,万籁俱寂。
华瑶穿行于走廊之间,又跑去了观逸的病房。她谨守礼法,敲了敲他的房门,又很谨慎地问:“你睡了吗?”
观逸迟迟没有回应,耗尽了华瑶的耐心。华瑶就像土匪进村一般,“砰”地一声,粗鲁地踹开了房门,毫不客气地闯进去了。
观逸听见木门开合的巨响,便从睡梦中惊醒,只见华瑶站在他的床头,直勾勾地盯着他。
观逸大病未愈,哪里经得起这般惊吓?他捂住自己的心口,呼吸急促几分,华瑶又弯下腰来,与他的距离更近了。
观逸道:“深更半夜,华小瑶施主……您……”
观逸已知华瑶贵为公主,本该尊称她为“殿下”,但因他才刚刚转醒,神智还不太清明,他看到华瑶的那一瞬,只记得她曾经说过,她名为“华小瑶”,他也就不自觉地念出声来。
华瑶却以为他是故意为之。她低声威胁道:“你再叫一声华小瑶,我立刻拔了你的舌头。”
观逸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否仍在梦中。他闭上双眼,反复地默念佛经。
华瑶坐在他的床边,剑鞘抵着他的床头:“我问你,你跟着岳扶疏去了京城之后,都做了什么事?我原先也说过,岳扶疏十恶不赦,你偏要保他性命,他和东无勾结已久,罪孽深重,你和你的师父都无法度化他。”
观逸双掌合十。他在床上盘腿而坐,面朝着另一个方向。华瑶想把他的头扭过来,强迫他与她对视,此般行为太过粗鲁,她寻思片刻还是作罢了。
观逸正要开口,忽觉门外有一道长影。他抬头望去,不知何时,谢云潇也走到了门外。他惊讶非常,却也以礼相待:“施主,请进,殿下也在此处。”
第168章 笑此身天涯客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谢云潇关上了房门。他并未动用轻功,脚步依旧悄然无声,风度依旧翩然出尘。华瑶不自觉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谢云潇走到华瑶的身侧,华瑶就往旁边挪了挪。这时她忽然反应过来,她还坐在观逸的床上。
观逸的卧房里没有一把椅子,华瑶也不想站着说话,她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那自然是理所应当。
然而谢云潇现身以后,观逸又看了一眼华瑶。
华瑶还没说一个字,观逸不禁满面绯红。他仓促地躲开华瑶的目光,仿佛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他的呼吸越来越快了。
观逸心下又惊又疑。他实在不知道,深更半夜,华瑶为何突然来访?
他与华瑶的距离仅有半尺,这也算是扰乱了佛门清规。
他急欲辩驳,可是“戒急戒躁”又是佛法入门第一课。他的神思尚且混沌,竟然忘记了自己的功底。
混乱的思潮起伏不定,观逸的脸上格外绯红。
华瑶不由得想起来,她曾经对观逸随口调侃了几句。这原本是无伤大雅的一件事,如今观逸这一副模样,却会招来瓜田李下之嫌,还会让谢云潇误解她的意思。
华瑶立刻站起身,双脚落地,双手背后,语气特别严肃地说:“我和观逸禅师正在谈论岳扶疏。事关重大,稍有不慎,就会种下祸根。”
谢云潇道:“原来如此。”
华瑶道:“嗯,你若是困乏,先回去睡吧。”
谢云潇客气而疏离地说:“多谢殿下关怀,我并不困乏。”
话虽这么说,谢云潇的语声却比平日里更轻一些。
谢云潇半夜醒来,找不到华瑶的踪影,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行至隔壁,隐约听见华瑶和观逸的谈话声。
较之以往,他的耳力减弱不少,体力也不如从前,他本该回房休息,但他不愿离开华瑶所在的房间,也不愿让华瑶察觉他的心思。
华瑶早已看穿一切。
她郑重地许诺:“你安心静养,再过一刻钟,我回
房去找你,如何?”
谢云潇沉默片刻,终归答应道:“也好,我静候殿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