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安放开白照影向屋里示意,用镇定掩饰着那点儿心虚。
白照影不依,他没去抓瓶子,料想抢不过来。
为达到目的讲究策略,他反逼了萧烬安一把:“夫君害臊还是身上有胭脂牙印?夫君不敢让我瞧?”
“……”萧烬安沉默。
白照影便卖惨说:“夫君却总是瞧我呢!白天瞧,晚上也瞧。满耳朵都是你‘王妃王妃’地叫,惹得我跟自家哥嫂在一起聊天都得报备行程,夫君倒是捂得严严实实的。”
“……”萧烬安再次沉默。
对方占理,说得确实是这么回事,刚才他接到茸茸通传,王妃还主动将约见崔执简的事情告诉自己,王妃心底坦荡。
萧烬安抿唇。
白照影佯装生气道:“坏夫君!”
这也许是自己跟白照影真正熟悉了起来。
王妃不属于伶牙俐齿那类人。
他的王妃属于那种,只要给一点点爱和纵容,白照影就会像藤蔓般沿着人心田生长,开出无数朵柔软明媚的小花。
萧烬安很吃白照影这套。
因为完全不想在白照影心里,埋下颗不安的种子。
能隐瞒的情况,萧烬安已经隐瞒了很多。
再隐瞒更多,王妃必定会失落。
萧烬安轻轻叹了口气。
心知身上的伤势是瞒不住了。
他只得放下手中药瓶,搁在竹榻一侧,缓缓解开了自己的衣襟。
虽然动作缓慢有条不紊,萧烬安尽可能显得更加从容,心却在胸膛怦怦直跳。
可他却又不能移开目光,硬着头皮继续坐在竹榻,衣服已经滑到胳膊了。
萧烬安看似云淡风轻,暗中目不转睛,捕捉对面白照影的表情。
他在白照影的眼睛里面,看见了全部的自己。
他看见白照影的眼里,映出他的影像,看见他的王妃睫毛轻颤,眸光细微地闪烁,接着鼻子尖动了几下。
王妃的眼眶瞬间红了。
白照影轻轻抽气,他后退半步。
引得萧烬安一时慌乱,竟显出罕见的失态,连忙揽起衣服打算穿好。
那身坑坑洼洼的新伤旧伤,有的是被刀剑砍中的,有他发疯时为克制情绪故意刺伤自己的,还有些是刚在大同战场上受得伤……
那样的伤痕累累,方才锻造出自己,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凶残的一面,他不想再暴露给王妃。
他狼狈地主动找话题哄白照影,打破他们之间漫长的沉默:“狐狐看见牙印子了没?那确实是只母老虎所为。”
“许氏派许勇加害于我,找了只老虎,饿上许多天,所以它见到为夫就咬。可惜它咬偏了,没咬断脖子,差点儿咬碎我半边肩膀。”
“狐狐吃不吃它醋?”
“……”
王妃蓄满眼眶的泪水滚滚滑下,啪嗒砸在萧烬安的腿面。
萧烬安抬头。
见完全没有哄好白照影,王妃哭得越来越止不住。
抽泣声使得萧烬安手足无措,不敢贸然接近,怕再吓着他的王妃。
他规矩地坐好。
却被白照影抱住。
桃花甜香撞进萧烬安满怀。
有一双柔软温暖的嘴唇,凑过去贴在他肩膀,亲吻落在萧烬安已经溃不成形的伤痕。
白照影迟钝的发觉萧烬安满身伤痕,竟远比自己估计得还多。
他带着哭腔安抚:“夫君不痛。”
“夫君再受伤的话,下次告诉我吧,不对,夫君不要再受伤了。”
他的眼泪打湿了萧烬安被野兽噬咬那处的皮肤,刺激感如同带来小小的电流。
萧烬安像是被人捧上云端,温柔地包裹住。
他呼吸滞重,胸膛连续地起伏,从没有被谁这样善待过……
他早就习惯于将自己变成利刃钢刀,化身成一切锐利冰冷的事物。
每层坚硬的伪装,每次都会被他的妻子,敏锐地发现,小心翼翼地融化,直到解除。
萧烬安回抱白照影,抄起王妃的腿弯,压进竹榻。
***
那竹榻吱吱嘎嘎响了有半个时辰。
白照影浑身疲倦,还是支撑着给萧烬安上药,手指拿捏住力道涂抹,再等融雪膏完全渗进伤疤处。
融雪膏里有些油性,白照影加速它吸收,用嘴给萧烬安呼呼地吹。
“呼——呼……”
竹林精舍响起风声,与白照影的吹气声映衬成趣。
吹气时,白照影嘴嘟起来,萧烬安就去捏他鼻子,像个捏捏怪,在用药过程中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