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看似不痛不痒地问爱好。
实际上,白照影想知晓,隋王妃是否对老皇帝有情,或者对隋王有意?对其他的谁有意?
答案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江良说:“大小姐从不做这些。”
“那婆母平时作甚,”白照影追问,找补了句,“我也好准备祭礼时注意关照。”
江良沉声,但并未迟疑:“大小姐未出阁时,日常乃练武、读书,游学,结交各界好友。”
半晌沉默。
白照影道:“若我想烧几幅名人字画,送婆母哪些合适?”
江良毫不犹豫:“千里江山图。”
江良顿了顿:“大小姐常说,若能等到机会,她要离开闺阁,历遍大虞山河。”
她在等什么机会?
心头好奇尤胜从前,萧烬安动了,萧烬安缓慢地睁开双目,原本幽邃如点漆的晶体混浊。
“……”云中郡王夫妻对视。
白照影赶紧让江良走了,扶起萧烬安喂水,他拽萧烬安,他有点沉:“夫君喝水。”
萧烬安手捧水杯沉默片刻,喝水时,让王妃摸头:“不烫了。哎——夫君干什么?躺下!”
他知道自己生病,配合白照影,养了一整天。
他受不了自己这副不顶事的模样,强行起身,眼前有些晕晕腾腾,他强撑着站稳没动。
白照影拍床道:“夫君你不想陪我。我用心挽留,派人到吏部请假,夫君带病还要离家,夫君想让我成为王妃界的笑话!”
“京城里,大王妃,小王妃,从此以后各种妃,统统都会认为我失宠。”
萧烬安坐下了。
一坐不得了,眼前发黑想晕倒。
他死要面子,双手向后支撑,他硬撑着床没肯倒下。
白照影看他见那样子心焦,琢磨下一套话术糊弄他上床,病人就该好好歇着。
偏有个家臣不识时务地回来了,不知晓王爷刚醒,隔屏风道:“王妃属下在外探听还有所获,城中遍传‘江氏女不贞’,唯独声望楼楼主为老王妃出头。”
“楼主给老王妃捐了座祠堂,跟流言对着干,给祠堂取名烈女祠!”
“寻边整座上京城,唯独这件事最令人解气。”
“王妃?”
王妃的冷汗下来几层。
只能说这个小兄弟运道不好,萧烬安脸孔铁青,本来他已经坐在床上,随时有可能卧倒再闷一觉,如今阴森地站起身,穿好鞋,满面冷峻地走出金丝楠木隔屏。
那家臣吓得连连高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袍角拂过,家臣整个身体贴地,唯恐王爷拧下他的脑袋。
白照影追出去拦架。
但是,萧烬安没有动怒,拿起件外衣出门。
已然请假,到花园走走就当散心。
白照影跟出去,边跟边道:“夫君陪我划船,我们看鸭子游泳,再抱抱恶霸鹅好不好……”
“夫君?”
“圣旨到,皇上有旨!”
只是刚刚追到庭院。
庭院里,迎面走近眼熟的太监,正是敬贤帝身边的大太监。
那大太监满脸含笑,皱纹深得像包子褶。
人还没走近,笑声就传过来:“恭喜殿下,恭喜殿下,恭喜啊!”
萧烬安收住脚步,白照影拉拉他回神,空气都仿佛凝滞。
大太监喜滋滋地将圣旨展开了。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登基以来,兢兢业业,唯恐有负天下。今云中郡王萧烬安,其母江氏,女德有损,然其子才德兼备,屡建奇功,深得朕心。
今特诏命萧烬安认祖归宗,入朕宗谱,按序为四皇子,以正名分。望四皇子效忠君父,不负朕望。钦此。”
这张是敬贤帝承认大魔王身份的诏书。
白照影心头突突直跳!
近来城中盛传的流言,呼应了圣旨里对隋王妃的评价,女德有损,是老皇帝故意造得势。
老皇帝彻底抹去自己的错处,居高临下,单方面给萧烬安的身世定性。
他的出生,与老皇帝的嫉妒无关,与老皇帝的占有欲也无关,他来源于江氏女失德诱惑。
没有人能形容萧烬安在重病之时,忽然接到这张圣旨的表情。
萧烬安一只手放在地面,手掌攥紧,他骨节发白,因为他重病还未痊愈,脸也发白,指尖在不断颤抖。
白照影红了眼眶。
偏偏对面的大太监,读不懂空气。
大太监把圣旨传达到,满脑子想得都是四皇子距离太子只差一步,同辈竞争者无人能及。
大太监几乎能确定,对面这位就是未来的皇帝。
“重回龙脉呀四殿下,奴才这厢抢个先,沾沾喜气,给四殿下行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