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 李松萝感觉很神奇。 明明是一个魂魄,她也能清楚的感觉到谢扶蕖和自己之间那种模糊自我的联系——但是偏偏一个是男性,一个是女性。 青年已经完成了前期发育的骨架高大舒展,即使穿着广袖的宽松衣服,也能看出肩背宽阔腰线细窄,或许是因为腹部不需要储存胞宫和其他一些内脏的缘故,所以才显得腰部那样精悍窄瘦。 李松萝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摸到柔软单薄的脂肪层和侧面胯骨的形状。 她抱住自己曲起的膝盖,嘟囔:“真羡慕啊,又健康又高大,还有肌肉,如果我也是这样的身体,不敢想我会有多快乐。” “说不定跑得会比电动轮椅还要快……” “李松萝。”谢扶蕖忽然喊她名字,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向她贴近。 李松萝第一反应是去看地上的蜡烛——放在地板上的那根白烛才燃烧了一半不到。看来谢扶蕖喊她名字,不是在提醒她点蜡烛。 他贴得极近,温热的唇几乎碰到李松萝耳朵,又一次喊她名字:“李松萝。” 呼吸的热气随着他说话而吹进李松萝耳朵里,在这个瞬间,谢扶蕖表现得太像个活人。李松萝受惊的捂住自己耳朵往另外一边退,直到她肩膀抵到门框上。 她惊疑不定的望着谢扶蕖,谢扶蕖坐在原地保持着身体前倾的姿势,面朝着李松萝的面孔平静无波。 清亮月光远比烛光更清晰,没有了暖色调火光那种暧昧不明的调和,谢扶蕖的脸在冷光底下展露出一种格外凌厉的锋芒;他的眉毛浓而形状锐利,眼尾上挑,唯一的败笔是他那双涣散的淡色瞳孔。 那双扩散的瞳孔再度强调瞳孔主人早已死去的事实。 地面晃动的烛火竭力跳动了几下,飞速燃尽后‘噗嗤’一声熄灭。 李松萝一下子站起来,衣袖在夜色中如水波扶摇。她把散落脸颊侧的头发别到耳后,道:“不点蜡烛了,我困了,睡觉。” 李松萝穿越到这个世界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但这还是她第一次做梦。 梦境里的环境有些模糊,仿佛是在一个青石窄巷,两边的墙头开满洁白琼花,在地面也落下洋洋洒洒的花瓣。 她抬起头就看见谢扶蕖站在巷子尽头,抱剑而立。李松萝在梦里也没有感觉到不对劲,看见谢扶蕖后下意识向他跑去——但不等她跑近,先有一个白衣负剑的青年走到了谢扶蕖面前。 青年生得一副好皮相,桃花眼,唇红齿白,笑起来有酒窝。 他长而密的眼睫上下划,目光扫过谢扶蕖——谢扶蕖个子颇高,眉骨高而眼窝深,上挑眼尾的丹凤眼眼神凌厉。 白衣青年叹气,道:“我妹妹可是三界第一美人,魔域的尊主都想强娶她做自己的皇后,这样的仙女你都拒绝,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B?u?y?e?不?是?ⅰ???u?????n????????????????????则?为????寨?站?点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故作诧异:“呀呀呀,谢扶蕖,你不会是个断袖,喜欢……” “不喜欢。” 那双凌厉的丹凤眼一瞥白衣青年,谢扶蕖从靠墙而立的姿势改成站直。 彼时谢扶蕖还是少年模样,怀里抱着的剑配有一把很好的剑鞘。他在这里站了有一段时间,从墙头落下的琼花花瓣粘在他黑色短发上。 纵然神色凌厉不善,抱剑瞥人的模样却又实在俊俏。 谢扶蕖转身面无表情的往前走,白衣青年不依不饶的追问:“看来你是不看脸的类型,你不会喜欢阿平吧?” 谢扶蕖:“不喜欢。” 白衣青年屡屡碰壁,不信邪的盯着谢扶蕖的脸,意图从他脸上看出一点隐藏的情绪来——年少慕艾,他才不信这年轻剑修十八十九的年纪,真就心如钢铁坚不可摧。 春光穿过繁密的琼花,花瓣重叠的影子拓在谢扶蕖端正的脸上。白衣青年既没有在他脸上看见言不由衷的羞涩,也没有看见半点少年心事的暧昧。 谢扶蕖太坦荡,好似春光清风穿他而过,过了便只是过了,少年那颗心仍旧只肯往前走,并不为春色起丝毫涟漪。 白衣青年露出见鬼了的表情,追在谢扶蕖身后嚷嚷:“你又不是无情道,当真就没有任何人能入你的眼?” 其实白衣少年更想说——仙界美貌仙子几多,你从人界污泥红尘里爬上来,第一眼时真就没有为谁的皮囊惊艳心动过? 此时谢扶蕖已经不耐烦的走远,抬手拍开一支挡到自己面前的琼花。 少年常年握剑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轻轻一拍却打落满枝琼花,洁白的花瓣在燥热微风里被吹得洋洋洒洒,好似一场春日里下来的小雪。 李松萝正面看见谢扶蕖的眼睛,丹凤眼里那双漆黑如点墨的瞳孔神光奕奕,无所谓的表情里也有几分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畏得意。 李松萝在谢扶蕖眼瞳里看见自己——又看见谢扶蕖。 她看见谢扶蕖眼眸被落下的琼花扑得一眯缝,薄薄的唇角向下压。 她听见谢扶蕖声音懒散的回答白衣青年,说:“这世间唯有我最配我。” 这世间唯有我最配我。 这就是谢扶蕖自始至终,对所有追求者不假辞色的原因。过于年轻的救世主轻视这个世界的一切,把它当做一场速通游戏,连剧情对话都不耐烦听完,又怎么会有心情去刷NPC好感走恋爱线。 彼时踏琼花而行的少年,满心以为只要游戏通关自己就能回家,晚上还要吃葱烧排骨;他绝不会想到自己会死在最后一关,残魂四分五裂,被禁锢于异世三千多年。 第20章 亲密一体我与【我】本该如此 李松萝睡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被严严实实的塞进了被窝里。 她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恍惚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病弱短命的李松萝,还是那个仗剑救世自恋自大的谢扶蕖。 同一个灵魂在三千年漫长的时间里被拉扯撕裂,放进不同的容器里强迫扭曲成了新的模样。但无论外表如何扭曲,只要他们相遇,便能第一时间知道——【我】是‘我’。 半晌过去,脑子终于清醒的李松萝从被窝里爬出来,找到了抱膝蹲在床头的谢扶蕖。 无论李松萝什么时候看见谢扶蕖,他那双涣散的瞳孔永远是睁着的。大概是因为死人睡觉不需要闭眼睛吧。 她摸了摸谢扶蕖梆硬的胸口,没有摸到心跳,又摸了摸谢扶蕖嘴唇——他的嘴唇倒仍旧是热的。李松萝低垂眼睫看着谢扶蕖,心里不免想到了自己昨天晚上的那个梦。 那个梦太真实,让她有那么一个瞬间几乎要错觉那是自己记忆的一部分。 梦里的谢扶蕖还不是青年。 虽然个子很高,气势很凌厉,但他很健康,所以那张俊俏的脸残留了一些十七岁少年的稚气,线条略有些柔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