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他甚至尝试过动用神力,想要直接将谢扶蕖的存在抹消掉。 但从来没有成功过。 谢扶蕖的存在就像是时间洪流里的一道断口。 不管他怎么掩饰,怎么在这道断口做手脚,断口都始终存在。他费尽心机,用尽手段,拉拢了所有人,最后也依旧只能活在谢扶蕖的阴影底下,顶着谢扶蕖名字去窃取谢扶蕖抛弃的力量。 三千多年的时间,足够白衣仙族沉浸在救世剑仙的美名之中不可自拔——但此刻李松萝的存在,李松萝的注视,无时无刻的在提醒他:那些美名,敬仰,都不属于他。 那些都是他偷来的。 而现在,盛名的主人正冷冷注视着他这个小偷,就像看着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白衣仙族怒而一拳打到金色囚笼上,李松萝抬手迅速的扔出纵火术;明亮火焰在两人中间闪烁而过,即使隔着牢笼,白衣仙族依旧感觉自己手背一阵火烧火燎的剧痛。 他飞快的缩回手,低头看见自己手背上已经被过高的温度烫烂了一层皮肤。 看起来十分严重的烫伤,在几个呼吸间飞快的自我痊愈了。 白衣仙族垂下自己光洁如初的手,情绪已经因为疼痛而平复了许多。 他看向困住了李松萝的金色牢笼,经过两次纵火术焚烧,这座由大量信仰之力组成的囚牢仍旧毫发无伤。 而连续两次使用了纵火术的李松萝却气喘吁吁捂着心口,脸色显露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白衣仙族一下子冷静了下来,脸上的表情都被隐藏在冷酷底下,“算了,我和你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呢?” “与其操心我的棺木刷什么漆,你不如操心一下自己还能活多久。这是用妙法正德莲华仙君三千多年所受敬仰香火打造出来的囚牢,是这世间最为坚牢且不可摧毁之物,你被困在这里面,即使是天道亦无法再干预。” 他的冷酷之中渐渐流露出一丝丝恶意来,抬手打了个响指。 延绵不绝的花朵融化落地,化作奔腾的金光,波光闪闪的水面——花园霎时变成了无边无际的信仰之海! 金光灿灿的海面底下是巨大无比的信仰地图。其中有一部分地图的地貌在李松萝看来十分眼熟:那是妖界。 而另外一部分李松萝感觉很陌生的地图,毫无疑问那是仙界。 “没有天道偏爱,你这幅魂魄残缺的病弱身体又能活多久?” 白衣仙族目光不怀好意打量着李松萝,脸上笑容有些微妙——里面掺杂着纯粹的恶意,和大计划就要成功的得意。 不过他没有跟李松萝说为什么把她困在这里,留下那句话后便甩袖离开。 虽然狠话是白衣仙族放的,但他离开的脚步却有些急促,看起来倒像是他迫不及待的想远离李松萝,不想与之共处一室。 没有讨厌的人在,李松萝不再强撑,挺直的脊背一下子弓起来,捂住自己嘴巴开始剧烈的咳嗽——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咳嗽过,喉咙里又痛又痒,仿佛长出一只爪子,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掏出来。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李松萝气喘吁吁伏在地面,捂住嘴巴的那只手掌心一片濡湿。 暗红的血从她指缝间滴落,落到金色囚笼内纯白一片的地面上,像落地开出来的一连串小花。 李松萝试探性的回到自己识海——并没有受到阻碍,识海还是可以进去的。 就是之前总盘踞在李松萝识海之内的系统光团不见了,她的信仰版图也被一层浓厚的白雾所笼罩,李松萝听不见也看不见自己的信徒。 就连谢扶蕖的识海,也被一层白雾笼罩。 李松萝想穿过那片白雾,但是从白雾里走出来之后看见的仍旧是自己的识海。 意识到无法通过识海联系上谢扶蕖,李松萝干脆放弃,撤出识海。 外面那片金色海洋十分寂静,将她抓来这里的小偷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那家伙卑鄙无耻但十分谨慎,虽然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向李松萝透露任何有用的信息。 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告诉李松萝。 系统消失了。 不同于上次受损的暂时休眠——这次是真的消失了。 李松萝视角里再也看不见任何系统字幕,连带着生命天数倒计时都没有了。她在自己识海里也找不到任何系统留下的痕迹。 这都是这个囚牢的效果? 繁复的裙摆过于碍事,李松萝干脆将外衣和外裙都脱下来堆到一边,也把头上那些复杂的头饰全部摘了下来。 头饰一被摘掉,李松萝立刻感觉自己脑袋轻松了许多。编发过于复杂,也不知道那些侍女是用什么手段固定,簪环都被拆下后也不见它们散开。 李松萝在自己头发上摸来摸去,也没有找到拆开编发的地方,干脆不管它了,只抽 出里衣腰带上的青铜匕首,用它削断长度曳地的衬裙。 裙子太长实在是不方便,李松萝之前对裙子的那点喜爱,早就在她第二次被裙子绊倒的时候完全消失。 利落处理完自己累赘的衣服,李松萝握着青铜匕首,跃跃欲试看向金色囚笼。 极南之域在青天白日里进入了黑夜。 乌云覆顶,不同于前几日的阴天,而是完全将整个天空填满;阴雨寒气入骨,街道上滚动着黑色的怨气。 而今天作为春日宴的最后一天,本该晴朗和平的度过。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对危险的本能让他们躲回自己房间里不敢冒头。 阮乌雀靠着紧闭的窗户框出神——隔着窗户,他总感觉外面街道上的寒气正在往自己胳膊里浸。 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连忙站直身体远离了窗户,转头看向林季夏;林季夏正在用清水擦洗她昨日换到手的一块暗黄矿石,神色平静得仿佛极南之域一如往常,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一样。 阮乌雀道:“这么重的怨气,不会和松萝大王身边的恶……谢小哥有关吧?” 林季夏不语,继续擦洗矿石。 阮乌雀:“自从春日宴开始,我这心里就慌慌的,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了——果然,现在就出……啊啊啊!” 从地面突然涌出很多怨气组成的手臂,抓住阮乌雀的脚把他拽了下去。 原本平稳的地板倏忽软化,他脚底一空往下坠去,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叫,伸手往上胡乱抓着;然而什么都没有抓到,最后噗通一声摔到冷硬的地板上。 不等阮乌雀哀叹自己差点摔碎的屁股——第六感让他打了个寒战,抬起头望向前方。 四面八方都是深幽至不可视物的黑暗,没有任何响动的宁静,只有浓郁的血液气味淋满所有空气。 这里应当有很多刚死了的人。 阮乌雀霎时汗毛倒竖,只觉得眼前情况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