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出自我之口,也是我真实的感受,迫使我的哥哥将我驱逐。 我仍在为我可能对他造成的伤害而愧疚,但我却不愿意就此重新踏回他的控制范围。 见我迟迟不语,陆鹤闲短促地笑了一声,然后平淡地说:“你不是小孩子了,想赌气可以,但不要拿家族的脸面开玩笑。你要是不回来,整个陆氏都会知道你在闹情绪。”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很快地挂断了电话。 因而他没有听见我最终做出的一点点退让。 “我会回来的。”我对着电话挂断的嘟嘟声说。 我在心里对我自己说,这既不代表底线的退让,也不代表重新交还控制权,我只是觉得不管吵成什么样,我和陆鹤闲总不能闹到真的分道扬镳,连年都不再一起过吧。 第63章 约好一起回去的那天下午, 晏云杉到公司楼下接我,我本是打算自行前往的, 他忽然打电话告诉我他已经在等我。我走出公司就看见他的车队,他出行向来谨慎,想低调也很难。 司机为我拉开车门,我看见他坐在后排,身边的空位是留给我的。他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健康了一些,气色不再带着病气。 “怎么来接我?”我顺口问他。 晏云杉抿唇看了我一会儿,我本以为他不会回答我, 正转头向窗外看的时候,他说:“想早点看见你。” 我怔愣片刻,忍不住笑了一下, 说:“好吧,那你现在看到了怎么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你笑什么?我很好笑吗?”晏云杉似乎是对我的反应有意见, 又像是真的在提问。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又不小心把他惹毛了,观察他的时候看见他搁在扶手上的手握紧了片刻, 而后他不太熟练地向上牵动嘴角,斟酌了片刻,才说,“我没有不高兴,可能是……有一点紧张。” 他的反应再次让我感受到陌生和新奇, 我夸张地上下打量他,说:“你是晏云杉吗?你怎么紧张了还会承认啊?” “……陆绪。”他果然变回了我熟悉的炸毛状态,挺直了背, 向我倾斜, 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 “你是觉得我这样很好笑吗?” “没有没有。我就是不太习惯, 不过你这样……有话直说也挺好的。”我说。 不过说实话,我还是比较习惯他别扭的冷脸样子,会让我忍不住像以前一样,招惹他生气或者发笑,看他变得生动。 晏云杉抱着胸,偏头不看我,开始生闷气。我也不好再自讨没趣,转头看窗外的街景变化。 “我以为这样,你会喜欢我一点。”过了不多久,晏云杉忽然说,“我脾气很差,说话很难听。除了以前有一张让你喜欢的脸,没有别的能吸引你的地方了。” “你不喜欢我也是正常的。” 晏云杉的语气很平静,说出这些话的过程非常顺畅,好像已经在心里说过很多遍。 我回头,他不再生气,只是看着我。眼睛在车内较暗的光线中呈现出很浓郁的墨蓝色,呈现出与语气不符的失落。 “我……想尝试做一些改变。”晏云杉的语气又开始犹豫,“如果你更喜欢温柔的人,我可能……也能努力一下。” 我看见他脸上再次出现那种我所不熟悉的、不确定的表情,发觉他的伤口事实上从未有愈合的迹象。我或许确实是一个残忍的人,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事实上在我喜欢他的时间里,他的傲慢,他的脾气,他的刻薄,都是漂亮的、可爱的,同时吸引着我的。 养猫和养狗是不一样的。和狗的无条件忠诚不同,养猫的人很少没有没被抓过的,猫咪更有性格,需要更多的时间建立信任和尊重,也更加需要自己的空间,但这并不代表猫咪是不可爱的。 晏云杉是我见过脾气最坏,最难亲近,但是最贵气的猫。 爪子很锋利,皮毛很柔软,眼睛很明亮。 他的坦诚,他的直言,他的尊重固然是好的、值得鼓励的,但我不希望他像一只被抛弃过的猫,变得小心翼翼,永远收起自己的爪子和脾气,害怕我的不再偏爱。 “你不用这样。”我很认真地告诉他,“你像以前一样就好,我没有觉得你讨厌过,也没有不喜欢你。” “但你也没有喜欢我。”晏云杉尖锐地质疑,“你是不是又在哄我,你最会骗人了。” 说完以后,他很快地后悔,抿紧嘴唇,左手抓着扶手,另一只手打开了一点车窗。 冬天的下午并不算很冷的空气吹进来。 把他身上浅淡的木质信息素气息吹拢在我身边。 “我没有。”我很无奈,“我骗你干什么。” 晏云杉安静了一会儿,“我总是不知道怎么说话。”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又把唇线抿得平直,又重复了一次这个动作,才说出下一句话,“说了也好像没有用。” 他的手指摩挲着皮质扶手,动作不大,却反复而缓慢,显得很困扰,也很忐忑。 你想说什么没有用的东西?不说又怎么知道没有用呢?我想这样说。但是车在这个时候停下,司机拉开车门,谈话停下,无法再次接续,于是我也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 为了不影响正常上课,车队停在校门口,我同晏云杉一起向学校里走。我初中就读的是本市的私立中学,高中则是公立,都是本市最好的学校,校园的红色外墙让我觉得非常熟悉。 本市很大,我们就读的一中位于城市中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适宜学习的文教区,我极少路过。 深冬的阳光没有多少温度,却将整个校园照得明亮而通透。广场上的喷泉修缮过,终于正常地喷出水花,在阳光下溅出一圈圈细碎的亮光。空气依旧寒冷,甚至有些干燥,但这一点点动静,还是让人觉得冬天好像不那么漫长了。 随行人员走进行政楼,晏云杉却没有跟着上去。他看着我,说:“去转一转吗?我一直没有回来看过。具体的事情他们会谈,我晚点去签字就可以。” “好。”我说,“我也很久没有回来了。” 十八岁以后长达十年的分别里,我常常会想晏云杉。想傍晚夕阳照亮他侧脸时轻微透光的挺直鼻梁,想画室里起伏的金色尘埃和垂落的沉静眼睫,想他殷红的嘴唇。很长的时间里,回忆这些都会带来隐痛。 这就是我不再愿意回来的原因。 晏云杉今天仍然拄着那根手杖,但走路不再需要搀扶,行走时虽然速度不快,但是几乎看不出异样。那天见他之后,我去了解过骨裂的恢复周期,现在又过去快一个月,算起来也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 我揣摩过他为什么邀请我回到这里。我们都曾做过很多次这样的努力,尝试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