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做什么?到底要怎么做?”他问的声音却莫名低了些,“难道我给你的这些选择还不够?”
“确实,”妙诀说,“因为我想把这个骨头修好。”
尘尽拾瞳孔猛地缩了一下,像是被吓到似的,蓦地往后退了退。
他那张苍白又漂亮的脸上先后闪过想笑,又不知笑什么,想讥讽,又不知怎么开口……重重复杂的情绪,最后只是仓皇地扯了扯嘴角。
修他的骨头?他是先天冥族,身比天齐,神骨在脊。
谁能修他的骨头。
真是痴人说梦。
如果有其他人这样滥充好心地在他面前说要修好他,他可能会高高兴兴地把对方也拆了。
可尘尽拾心头的惊慌像烫手山芋滚了几个来回,却意识到她真的做得到。
甚至天地之间只有眼前这个人能做到。
她可以操控时间的力量,她说要修好他,就会把他的骨头放回他该在的地方。让血肉重新疯涨。
他不需要。她为什么这样。
尘尽拾焦虑地在原地走来走去,最后沉默着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看着她。
妙诀瞥了他一眼,警觉地护住怀里,干嘛?
刚才听他说了那么多烹饪方式,这人肯定是没少吃,真是残忍嗜血!现在后悔了不会要抢走吧?
看明白了她的眼神,尘尽拾的唇角毫无意识地勾了勾。
竟然会有人怀揣巨宝,只是小心藏好,等着拾金不昧,物归原主。
于是他就这样缓缓低头,忽然想通了什么似的:“那送你了。”
妙诀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到底,忽然感觉怀中冷热交替。
那特殊的璀璨玄芒愈发强盛,不断伸长,像是断骨正在生长,蓦然从她领襟之中穿破而出。
孤啼长鸣四野,秘境之外的太阳洒落人间,却不敌她手中的日月,刃光明灭。
那截断骨抽长成了一柄……三孔骨剑。
剑柄上雕刻着片片翎羽,交错成瑰丽的双翼,剑尖为弧,映照清玄的虹光。
妙诀震惊地看着手中这把仿佛从天而降的剑。
她隐隐感觉到,这是一柄比男主的冥骨刀更强大的武器。她甚至隐隐能听见剑孔中正在呼啸着什么,像是自由的鸟翼掠过穹顶,传来亘古的风声。
她惊愕地抬眼,对上那人黑眸笑意。
“送你了。”
“此剑名为——
金乌。”
…
秘境提前结束后,整座千沼湿境已经化作废墟。
“冥族入侵,有冥族入侵了!”人们这时纷纷反应过来。
赤霞宗弟子鱼贯而入,拯救伤员,统计死伤。
最后所有的杀戮和破坏都被归咎到了冥族的头上。有多少人垂涎欲滴地围剿冥族,为了一段骨头抢得多么面目全非,全都被掩在了几大世家家主、宗门长老互相作揖的衣冠博带之下。
一个中年宗主双目红肿地攥拳:“我最得意的小弟子被葬送在这里了,闻宗主,你可得给我个说法!”
意思是,那原本是他们最有希望拔得头筹、赢下琅環奖赏的人。
“这只冥族怎么会突然出现,难道从前赤霞宗属地内没有见到过那只冥族的踪迹吗?”
西北乾元宗的长老捋着花白的胡须,目光意味深长,“我观此状,应该是冥族第八银狐,百年前已由赤霞宗老宗主剿灭,这才有了贵宗这百年富庶——怎么到了闻宗主这里,那孽畜又死而复生?”
闻长山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端起温文尔雅又哀痛的笑容,“冥族孽畜天生狡诈,孙长老也是知道的,我赤霞宗绝不会逃避职责,今日之事,一定会抓到那个孽畜,给大家一个交代。”
“请放心,我的外甥,一个天级土灵骨,也死在了秘境之中!”闻长山说到这里已经动容,眼中泛起了泪光。
他表现至此,乾元宗等几方长老也不好再说什么。
闻长山的小儿子闻海扶着父亲,恶狠狠地说:“金源是被那孽畜害死的,一定是因为琅環的仙缘来到赤霞宗,所以那畜生闻风而来。可怜我这好兄弟,他那么勤勉的一个人,本是很有望拿下今年魁首的!”
闻长山长叹道:“金源不在,你要继承的他的遗志,替他奋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