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试图操控拨动顶芽的一瞬间,她及时闭上了眼睛。
没有了凝视对象,回溯之力也就无法发生。
虚空中微妙的涟漪像是碎叶般消散,微风送来东方千业充满遗憾的低叹:“我也想试试,将谁的状态回溯到那一天呢……”
所有冥族重创倾塌、集体流离的那一天。
“是麒麟,还是苍龙,又或者是你们最疼爱的小金乌呢?”
妙诀浑身战栗,心头的怒火难以遏制,紧闭着双眼却唇角冷笑:“你很想念唯一?但你知道吗——”
“从我认识她开始,她一次都没有提起过你。”
那滴操控的白烬蓦然一顿,妙诀立刻精准地找到了。
与此同时,尘尽拾久候的灰烬终于敢汹涌而来,沿着她的侧脸到太阳穴,想要冲进去撕碎那缕白烬,但又极端谨慎地精准控制着力道,去抵消对方的攻势,却不敢伤及她的内府。
东方千业让人作呕的声音的确停了下来,显然被精准地戳中了痛处。
但那缕白烬更加释放,一寸寸强行控制着妙诀的手抬了起来,掌心之下苍翠的灵力四溢,对准四周。
在天骨刚刚落成时,她的暴动就让整座三環之墙消失不见,现在,这股力量正在推动她再次暴动。
东方千业不需要精准,毕竟在场的每一个人,他都不想留。
不二他们此时也看出了这暗涌的角力,苍龙盘旋在花园上空,想要以雷鸣击碎那鹤羽组成的白烬,可电闪与火光交替,他和麒麟的灵力全都被吞噬进去,消失不见。
他们非常清楚,因为烬灵是一切灵属的融合,没有任何外力能与他相生相克。
几人又急又怒。
现在的局面非常清晰,东方千业用祖石给自己孕育出了仿照的烬骨,用这股力量控制了唯一能回溯开启祖石的妙妙,让她无法正常施展灵力,更无法在天命印落成之时顺利破骨,而他们竟然束手无策。
蠃鱼猛地甩尾,瞪着鱼眼:“他不就是仗着自己躲在祖石中吗?!——”
“可那是、那是我们的祖石啊?!”
说到这,癸六甚至觉出了一丝荒谬的委屈。
他们只是想回家而已,怎么就这么难?这些人莫名其妙闯进他们的家,吃他们喝他们,还待在他们家里一百年都不走。
——这个问题,就连向来温柔的不二都没法开解。
因为这也是他深埋海底想不通的问题。
“没关系——”尘尽拾平静的声音响起。
妙诀紧闭着眼睛,眼睫剧颤,感觉自己再次被簇拥进熟悉的怀抱中。
她忽然想,一滴血带着白烬之力,在她的经脉之间横冲直撞,这效果就让妙诀领教得非常痛苦。
那天在尘尽拾内府中看到的满地花白,白烬几乎吞噬掉了他的每一处存在,那究竟是怎样的刮骨之痛?
弥漫的灰烬将她整个人笼罩了下来,抵消着白烬的操控之力。
妙诀感觉自己微微缓了过来,绷紧唇角将掌心对准了花园的外墙,“我感觉可以,我现在就把祖石打开——”
“不用。”尘尽拾按住了她的手。
外层被回溯之后重新包裹住了石核的心,现在的整座祖石比她刚才感受到的还要完整悠久。她现在这个半失控的状态,无异于自杀。
尘尽拾慢慢抬起头,眼底是毁灭的阴恶,也是孤注一掷的凉意。
“打不开祖石,没有关系。”
“那就连他一起毁了。”
…
狂暴的焚烧灰烬一路顺着地面一路生灰。
眼前的一切都在化作焦土,那座曾经诞生了所有冥族的天机石腹,转眼间就开始急剧升温。
东方千业躲在祖石里百年?
那就瓮中捉鳖,把他烧死在里边。
死局不就明朗了吗?
尘尽拾没有表情,将真正的金乌烬骨滔天一般挥舞而出。
从花园深处蔓延而出的裂冰花第一个枯萎,绷断,化作碎屑,变成袅袅的飞灰,就像是东方千业那不堪一击、不堪推敲的深情厚意一样。
焚烧的暗火顺着纯白的裂冰花茎撕咬攀升,灰烬终于彻底覆上了白玉般的石面。
祖地仿佛迎合着它的孩子,隐隐有某种亘古的波动。
癸六和随后赶来的衔八竹九等人全都怔愣着,试图向前制止:“可是,可是小十……”
那是
我们的出生之地啊。
“烬十,我们……”我们的家就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