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余晓晓的神情里增添了几分不可置信的恼怒。
“——你说什么?”
看那表情,显然她不是没听清,想要向舒怀再重复一遍。
……她的判断似乎失误了。
面对余晓晓,她总是失误。明明对方是个简单又天真的幼稚鬼而已,可向舒怀一直以来的经验却好像忽然都失去了作用,哪个也不再起效了。她笨拙愚蠢得自己都想要发笑。
“你不疼吗?这是什么时候弄伤的? ”余晓晓几乎在质问,“我刚刚碰到你伤口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向舒怀没说话。
“你难道不知道疼吗?”余晓晓抬高了声音,“疼了就说啊!”
向舒怀用力挣开了她的手,紧抿着唇将视线投向一边的橱窗,一言不发。
“向舒怀。”见她不理睬自己,余晓晓愈发恼怒,“向舒怀!”
她抓住人的袖摆阻止对方离开,紧盯着向舒怀质问,“为什么不说啊?”
……向舒怀挣不开她的手。
“向舒怀,你不会疼的吗?你难道真的是机器人吗?”
“……与你无关。”
余晓晓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什么?”
“我是说,”向舒怀一字一句道,“与你无关。”
她望着对面的人的眼睛,那澄澈的、琥珀似的浅棕色瞳孔当中,格格不入地倒映着她那张苍白又消瘦的难看的脸。
看到其中自己的模样让向舒怀几乎感到一阵羞赧,随之而来的便是愤怒。
——为什么总是这样?
余晓晓总是在问这些话。没有人照顾你吗、你不知道疼吗、你难道真的是机器人吗?
对。向舒怀想回答,对啊,对啊。
她就是这样的人。
无亲无故的扫把星、没有人类情感的冷血动物、狠辣阴险的疯子、余晓晓嘴里说的机器人。一个都没错。
如果不这样,她不可能活下来。她向舒怀就是这样的人,也从来都是这样的人。
可是、可是——这与余晓晓有什么关系?
“……向舒怀。”对面的小孩咬着牙叫她,眼睛都快红了,“和我没关系?”
看她那副伤心又愤怒的表情,好像她是第一天知道向舒怀原来是这种人似的。
明明自己早已经和她说清楚了。
看着面前的余晓晓,向舒怀几乎要感到有些同情了,然后就是好笑。
……她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向舒怀点了点头,礼节性地露出了微笑。
“对,余晓晓。”她说,语气平静如常,“我怎么样,与你无关。”
第24章
宽阔的、荒废了的森林广场,受伤的小金鸟在雕像的底座旁做了自己的小窝。
这里的夜色安静而美丽,不远处便是水源,而雕像石头的基座可以为它挡去纵过林间的风。小小的金鸟打算在这里筑巢,养好翅膀上的伤,再去看一看北方的雪。
夜已晚了,森林中逐渐变得寒冷。
即便蜷缩在自己填满了树枝、落叶和绒毛的窝中,一阵风吹开,金色的小鸟依然打了个喷嚏。
好冷啊!小鸟抖了抖羽毛。
它不由抬起头,望向石头基座上高高的雕像。
那傲慢的雕像少女仍是高抬着头、仰望着天际,一言不发。
她站的那么高,好像在天空里一样,像是月亮一样透明,没有石头或树木为她遮风,又没有浑身取暖的羽毛。
——她难道不会冷吗?
金色的小鸟想。
夜晚森林的风呼啸,小鸟望着雕像的面容,不觉有些担忧。
“晚上好,雕像。”它彬彬有礼地问,“你冷吗?”
雕像仍然不回答。
小鸟思索着,等到风终于停息时,它在自己绒绒的尾羽里拔下了一根最长、最柔软的羽毛,跳上石头基座,将自己的羽毛盖在了雕像蜷曲的膝盖上。
金色的羽毛富有光泽,在月光的照映下,像是太阳一般闪耀着金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