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宴发髻:“他只是命苦,自娘胎出来便有脑疾,导致心智与寻常孩童迥异。” 郡守:“???” 一时间,他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他这位座主说谁天生有脑疾? “可,这孩子不是……” 谁家有脑疾的孩子,六岁便能凝聚武胆,兼之天生神力,一杆长枪扫断成年男子的腿? 那个倒霉司阍还在仆人院落躺着呢。 老者知道他要说什么,不咸不淡道:“阿宴虽有脑疾,但不是痴傻,他只是心智有问题。该学的东西都能学会,理解也没问题,再加上习武根骨绝佳,凝聚武胆并不意外。” 甚至因为心智缘故,他比正常人更加专注刻苦,只要是老者吩咐下去的修炼任务,从不抱怨更不会偷懒,该是多少就是多少,百分之百专注投入,回报自然也是喜人的。 老者不喜旁人用异样眼光看待阿宴。 特别是曾经跟他勉强有几分师徒名分的人——例如这位郡守。因为,这只能证明他曾经的正常人学生,还不如一个有脑疾的阿宴。 郡守抽了抽嘴角:“……” 他斟酌着挑拣了奉承的好话,道:“心智有异?倒是看不太出来,师弟天赋根骨都属当世上乘。只是,如今这世道浑浊,若师弟能一直保持这份赤子之心,也算因祸得福。总好过学得一身本事却沦为权利的阍犬。” 以他对这位座主的了解,阿宴估计是他现在的逆鳞,只能夸不能揭短。毕竟,他这种不嫩不新鲜的老学生,怎么能跟年仅六岁、粉雕玉琢、乖巧孝顺又听话可爱的“新学生”比? 郡守挑着夸了夸阿宴,又硬着头皮恭喜自家座主喜得佳徒,简单寒暄过后,他才不着痕迹地打探老者此番来意。 可他那点儿功力搁在老者眼中不够看,对上老者看透一切的眼神,郡守打心眼里发憷。 想当初,老者也是朝堂说一不二的风云人物,用呼风唤雨形容那时的他一点儿不夸张。辛国国主能坐稳王位,一度让辛国成为西北诸国中脱颖而出,座主也是出了大力气的。 遗憾的是,他一生仕途顺遂,却在临了有个不太光彩的狼狈退场,与辛国国主闹得很难看,难看到他这一系官员都遭到申饬打压。 当然,不包括那时已经崭露头角的郡守,因为他抱对了大腿,还一路青云直上。 老者被气得挂印辞官,据说隐居乡野了。 辛国国主被郑乔大军压境的时候,也曾耗费大力气去找老者下落,但都没收获,直到辛国被灭。郡守还以为他死在兵荒马乱之中,没想到这老家伙命还挺硬,今日突然登门。 正值多事之秋,郡守心里也打鼓——座主带着稚童过得落魄,他就希望这俩是来打秋风的,自己用银钱便能打发。若是有其他目的,郡守可就头疼了。毕竟弑师不是啥好名声。 之后一番旁敲侧击—— 他悬吊的心慢慢落了地。 原来,老者是遭了不知名势力的追杀,走投无路了。他倒是无所谓,但不能连累无辜的阿宴,便准备另谋出路,一路来到了四宝郡。 郡守听完,内心活泛开来。 一边听一边哂笑连连。 什么“不知名势力”,怕不是与郑乔有关,即便郑乔暂时没想起这位仇人,但郑乔那些狗腿可就未必——毕竟,当年唾骂郑乔最狠的,一个是御史台长官,御史中丞,另一个就是即将卸任的座主,堪称辛国两大嘴炮王。 御史中丞骂人,好歹还有层“公事公办”的遮羞布,座主直接把郑乔和辛国国主栓一块儿无差别炮轰。当着辛国国主的面,用各种粗鄙之语问候郑乔,随便摘一句都能让身经百战的姐儿脸红窃笑。满朝文武都不意外。 甚至觉得本该如此。 文人的儒雅随和,在他身上看不到的。 这位座主早年敢与敌国在边境线谈判,谈着谈着能抄起矮桌将使者脑袋砸出血,被惹恼后,居然率兵把西北小国全打一遍。这也导致,都城住满各个势力送来的质子,辛国国主内庭塞满各个小国送来的X姬。 那位褚国的褚姬…… 似乎是最后一位“战利品”? 据闻,褚国三杰的分崩离析也有这位的推波助澜,称得上战绩彪悍,也无怪郡守这么怵——即便这位已经是迟暮的老狮子,牙齿松动得咬不动猎物,但百兽之王的余威犹在。 郑乔暂时没想起来找仇人报仇。 但郑乔那些狗腿可就未必了。 郡守自然也属于狗腿之一。 不过,他还不敢拿自己座主开刀。 他好吃好喝招待着,将二人当做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宴席结束,便命下人从库房支取两百两黄金送到客院。老者掀开红绸,看了眼送上来的一盘子金元宝,眉尾微挑。 第082章 师兄,师兄 阿宴好奇抓了枚沉甸甸的金元宝。 金元宝成色分量都很足,一只手握不住。 这东西他没见过。 用疑惑求知的目光看向老师。 老者露出一丝薄凉浅笑,撇撇嘴:“你这位‘师兄’真把我们师徒当成来打秋风的穷亲戚了,招待完饭菜又送来这么一盘东西,摆明了要咱们俩识趣滚蛋。哼,倒是新鲜。” 四宝郡什么情况,人尽皆知。 他这郡守当得可真舒坦,一出手就是黄金两百两,真·视金钱如粪土! 阿宴道:“师兄,很好。” 他今天吃到好多好吃的。 老者又好气又好笑,手指轻戳他的脑门,问道:“在你看来,谁给你吃的谁就是好人?” 阿宴将这话在内心咀嚼琢磨两遍。 良久,坚定地点点头:“嗯。” 过了会儿,又补充一句。 “不过,老师是最好的。” 老师不仅会给他做吃的,还会教他很多东西,尽管他也不清楚学了这些有什么用,但对于他而言却是枯燥日常中少有的乐趣。 “嗯,老师知道。” 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虽然他没少听阿宴这么说,但每次都觉得心窝子暖意融融,不悦的心情好转不少。 说来可笑,想他一生仕途顺遂,门生故吏数不胜数,以他门生自称,敬他座主、座师的人何其多?最后却沦落个如此狼狈境地。 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被这般“送客”。 他是不是该欣慰一下,孝城这位学生还算“有点良心”呢?至少他顾及名声,愿意用银两打发人而不是将师徒交给郑乔邀功。 思及此,老者不由摇头唏嘘—— 当年通风报信、落井下石,如今优渥款待、“奉为上宾”,还愿意破费给盘缠银两。 阿宴敏锐察觉老者此时复杂的心情。 他不懂如何宽慰,只是笨拙地用小手握住老师满是岁月纹路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