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隐秘诡谲的快感。 刳腹绝肠,以泽量尸。 尸横遍野,流血千里。 对于被围困的城中庶民而言,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屠城恐怖之处在于——一次次给予希望,又一次次加重绝望。被榨干最后一滴油水,等待屠夫手起刀落那一下。 黄烈的妻女,便是其中一员。 某次给贫户老丈看诊,那家老丈问他可有家室,得知没有,便将养不起的孙女送他,还道:【俺这孙女很老实,不如给你当个婆娘。你给她一口吃的,饿不死就行。】 女人就这么跟了黄烈。 那是一个容貌再普通不过的乡野女人,生的儿子资质平庸,生的女儿相貌平平,性格懦弱温顺,默默操持家务,陪着黄烈上山采药,下地种粮,照顾黄烈亲弟堂弟。 黄烈也知亏欠她。 攒了点钱,租了个房。 本意是想让女人和儿女在此安居。 谁知郑乔攻城又屠城。 敌兵闯入,女人家中仅剩陈粮米糠,搜刮一回就没其他油水了。敌兵自然不信,以儿子性命威胁,见效果不佳,这才相信这家真的穷。一脸晦气地给了女人儿子一刀。 正中心窝。 女人瞬时发疯,欲与敌兵拼命。 那伙敌兵被惹怒,将她与她女儿当着儿子的尸体,轮番玷污,最后又割下头颅。屠城阴云持续了五日,城中活口不及此前五成。待黄烈几人采药归家,尸体早已发臭。 这个故事令闻者唏嘘同情。 姜胜蹙眉:“这人还有这般过往?只可惜——他之后做下的事情,不比郑乔仁慈。” 可怜又可恶! 寥嘉倒是没什么触动。 还是那句话——当下这个世道,能挣扎活下来的人,哪个身上没点伤口?区别在于这道“伤口”愈合结痂,还是腐烂生蛆。他问:“之后,黄烈便借经年声望,起势了?” 荀贞摇头:“没有。” 区区铃医,起势哪有这么容易。 “但他确实将这桩仇埋进心里,此前行医只为救人,之后行医却是为了积攒声望人脉,寻找机遇。对了,他那个贵人师父确实有点本事,传给黄烈的绝学有点邪门。” 姜胜问:“何处邪门?” 荀贞与黄烈接触时间不算太长,只知道一点儿:“黄烈用他贵人师父的绝学,培养了一批重盾力士。不出意外,鲁下郡那一战,主公跟这些重盾力士交过手的……” “你说那些重盾力士是黄烈用了邪门手段培养出来的?”此时,门外传来康时声音。 “应该八九不离十。” 康时脑中浮现那些重盾力士模样,尽管过去许久,他仍记得这些重盾力士很古怪:“他们俱是清一水的二等上造,力大如牛,呼吸一致,出手一致,不知痛为何物。” 寥嘉道:“这听着不似活人啊。” “更似傀儡。”康时落座,跟着补充一个细节,“无晦的【沉水入火】不起作用。” 荀贞暗暗倒吸一口冷气。 他跟褚曜在永固关一战合作过,很清楚对方那道拿手言灵有多么强势,区区二等上造岂能免疫?一个两个能靠着意志抵御【沉水入火】还有可能,但所有人都免疫…… 可能性比祈元良上岸从良都渺茫。 康时也觉得棘手了,追问:“含章,你可知这个黄烈手下有多少这样的重盾力士?” 荀贞神色无不凝重地道:“贞当时投入黄烈帐下,其帐下仅有两千五,但一次偶然机会听黄烈说过,再有多少时间可有五千。如今,重盾力士只怕——只多不少……”网?阯?发?B?u?页?i???ū?????n????〇?????????????? “是一万。” 有个声音加入。 是主公。 几人欲起身相迎。 沈棠摆手示意他们免礼。 她在上首落座,手中还有一封已经拆开的信函,这封信应该是此次急召的主因。 “方才收到邑汝章贺的信。” “章贺?章永庆?”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布?页?不?是???????????n?????????5?﹒???ò???则?为?屾?寨?佔?点 众人皆诧。 陇舞郡跟天海走得最近,其次是上南,而邑汝仅限于先前疫病合作以及药材买卖。除此之外,两家几乎没啥往来。这个章贺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出,信中又写了什么? 沈棠也没卖关子。 将信函传了过去。 几人一一传阅,这时也有其他同僚陆续到位,空荡的议厅很快坐满熟面孔。章贺措辞简单,只写了两件事情。 “其一,传言黄烈帐下已有一万重盾力士。这些人与我们当初在河尹等地发现的疫病有些干系,这黄烈的手,不干净。哪怕不是他干的,也跟他有千丝万缕关系。” “其二,黄烈邀请天海、上南、邑汝等地势力,希望组个屠龙局,一鼓作气推了郑乔的王庭。诸君以为——如何?” 第573章 浑水摸鱼(上) 他们以为如何? 自然是集体反对啊。 这个问题的答案,连新加入的寥嘉都是一致的,荀贞更是开口直言:“主公,此事万万不可答应。非是我等怯战,实乃永固关守关一战伤及元气,如何还有再战之力?” 这个理由是最最基本的。 实际上嘛? 打仗就是为了利益。 无利可图,打什么仗? 陇舞郡的位置过于偏僻了,隔壁邻居还是不安分的十乌,他们能抽调多少兵马参加这所谓的“屠龙局”?即便打肿脸充胖子,真带兵过去,沈棠又能分得多少的话语权? 此前种种振兴陇舞郡的谋划还未见效,正处于最尴尬的时期——穷得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粮没粮!打这一仗的意义何在?郑乔招人恨,若有能力发兵讨伐自然可以。 但他们现在有这个能力? 家底太薄了! 倒不如—— 冷眼旁观,坐收渔利。 这是在场文士统一的想法,但,他们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说得这么唯利是图。 “章永庆邀请我等,只为推翻暴政,按理说不该拒绝。”姜胜面色凝重地叹口气,话锋一转,“但主公总该为治下庶民生计考虑,若再兴兵,便是将他们置于死地啊……” 一言以蔽之——不是不想打,更不是怕了暴君郑乔,而是他们真心有不得已的苦衷。主公最是仁慈心善,如何会眼睁睁看着治下庶民再度陷入水深火热的日子呢? 寥嘉也添了一句:“含章与先登所言极是。再者,我等眼前大敌并非暴主郑乔,而是十乌异族,主公应当谨慎提防他们卷土重来。此番苦衷,想来章公等人也能理解。” 他是睁眼说瞎话。因为在场所有人心里清楚,十乌在上一战被打了个半残,沈棠撤走境内兵马,只剩下褚杰率领的边防驻军,配合上国境屏障也能稳稳守住永固关。 在场唯一一个可能的主战派,与郑乔有血海深仇的共叔武,额头青筋早已爆起,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