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家底支撑,那日子苦不堪言,事事都要亲力亲为,哪里是没做过苦活儿的贵妇人能习惯的?若有家底支撑,倒是好点儿,但这个世道讲的是财不露白、富不露相,兵过如篦,匪过如梳,保不齐哪天招来杀身之祸,祸及满门。 要么找一处安定的地方。 要么找一个靠谱的靠山。 当下,先图一处立锥之地最要紧。 侍中选择去寸山,其实存了两份心思。若沈棠实力可以,他可以借着冒险送归宴安尸骨的由头,跟康季寿套上交情,站稳脚跟再徐徐图谋。若是沈棠实力不足,他归还宴安尸骨之后就借道转去别处。有康季寿保驾护航,侍中一家也能安然通过寸山…… 屠龙局联军也不会对他出手。 这些心思,侍中都藏进了肚子。 只要还未进入寸山势力范围,侍中一家就不敢放松神经。郑乔可是个疯子,疯子出尔反尔可太正常了。幸运的是这一路上虽有意外,但都有惊无险地过去。一连数日过后,侍中终于看到一座屹立在晨雾后面的阴影,宛若一头安静巨兽趴在地上小憩。 “站住,前方何人?” 一行人还未来到寸山城下,便被一行巡逻兵卒拦截,为首的是一名相貌极具女子气质的年轻队率。两方隔着三四十丈,遥遥相望。侍中安抚妻儿,掀开车帘,弯身出来。 “吾乃康时,康季寿的故友,因家中遭难,特地来投奔。”侍中拱手道出来历。 侍中没提宁燕名讳。 在他看来,宁燕是投奔康时的“知交遗孀”,沈棠帐下兵马哪里会知道自家军师的人际往来?于是他直接提了康时的名字。 那巡逻队率果然认识康时,闻言,面上警惕也淡了些:“你是康军师的故友?” 侍中道:“正是。” 年轻队率不知何故,面露怪异之色。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来投奔康军师的故友……保不齐跟康军师一样坑主公。这点从祈主簿的交友圈就得到了验证。她心中嘀咕,行动上却不能怠慢对方。 “如此,还请先生跟我来。” 侍中很上道,命令家丁护卫上缴武器。 主打就是一个真诚! 赵葳见状满意地点点头。 侍中跟赵葳打听康时的下落,本以为康时也在寸山城,却被告知康时还在大本营。 这一结果超出侍中计划,面色微难。 他问:“康季寿为何不随军?” 沈棠班底草率,成员复杂,侍中料想以康季寿这样的出身才能,不太可能被忽视。 但他问完就懊悔自己嘴巴快,这问题往严重了说可是刺探军情。幸运的是赵葳并未计较,因为眼前这名文士是拖家带口来的,他敢有什么坏心思,还不被一锅端了? “康军师他……有些不太方便……” 赵葳回答得含糊。 既然是康军师的故友,没道理不知道对方的文士之道,她暗示两句,懂得都懂。 奈何侍中真的不懂。 但这也不妨碍他通过脑补让逻辑自洽。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寸山城下。 侍中抬头看着似乎能遮天蔽日的巍峨城墙,再想想郑乔在这处城防投入的心血,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又有几分幸灾乐祸。 郑乔,该! “开城门!” 赵葳与城上守兵接洽结束,城门吱呀一声,应声开出一道能容马车通过的缝隙。 进入城中,侍中悬吊的心彻底落地,这意味着他们一家真正脱离了郑乔的威胁。 赵葳给安排了临时落脚处。 “先生可要见一见我家主公?” 虽说此人打着投奔故友康时的旗帜,但康军师这会儿不在,这话真假无从分辨。赵葳也不能让身份未经核实的人在城内随意走动,带他去见主公过一下明路很有必要。 侍中感激道:“求之不得。” 赵葳吩咐他们现在小院待着等通传。 自己则去跟沈棠汇报。 ? 如?您?访?问?的?网?阯?发?b?u?y?e?不?是?ì????u?????n?2???2???﹒???????则?为????寨?佔?点 一听康时朋友来投奔,沈棠下意识打了哆嗦:“大伟可有打听出他的文士之道?” 赵葳险些无语以对。 “标下没有问……” 也不是每个文心文士都有文士之道。 沈棠头疼地揉着太阳穴,道:“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让他来吧。” 希望季寿的朋友圈比元良靠谱一些。 沈棠派人去请侍中,侍中深呼吸一口气,理了理衣衫仪容,大步流星走出小院。只是还没走到半道,偶然看到一张极其熟悉的侧脸,右脚脚踝险些踉跄着崴了一下。 他勉强稳住身形,这才没丢人。 但行动还是引来了旁人目光。 其中便有宁燕,宁图南。 宁燕看着他,他看着宁燕,相顾无言。 侍中半晌才张口:“你、你是图南?” 宁燕蹙眉问:“你怎么在这里?” 他乡遇故知是一件好事儿,但这个故知在仇人底下干事儿,这份喜悦就要打折扣。 宁燕跟侍中的交集主要集中在少年求学时期,成婚之后就少有联系,偶尔见面也是两家人情往来。对于侍中,宁燕了解不多。 但在兴宁口中,勉强还算正派。 嗯,跟郑乔相比是如此。 谁知,侍中怔怔看着宁燕腰间悬挂的文心花押,还有对方周身溢散的文气,半晌过后,他手指哆嗦地指着宁燕,语出惊人:“宁、宁图南……你你你居然是男子!” 宁燕:“……” 侍中又看着她的肚子。 他清晰记得宁燕是有过身孕的。 “男、男人怎么能怀孕?” 他的两个同窗究竟背着他干了什么! 宁燕手指抵着剑格,佩剑出鞘些许,淡淡道:“姓谢的,你说话不要太离谱了!” 第735章 暴风雨之前(下) 宁图南说他说话离谱? 侍中一脸三观崩碎的表情,指着对方腰间文心花押的手指都在颤抖,情绪不受控制:“吾分明是实话实说!宁图南,你、你这——那你这东西,你怎么解释啊?” 他急得想要跺脚。 “你可别诓骗说这是你雕着玩的,以你宁图南的骄傲,还屑搞一出自欺欺人的?” 即便宁燕真堕落了,他会分不出文心花押真假?眼前这一幕完全超出他的认知。 宁燕:“……” 待他稍稍冷静几分,大脑飞速运转推测。宁燕是女儿身,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不然的话,宴师也不会几次三番可惜宁燕是女子,说她空有天赋悟性却碍于女性身体无法开辟丹府、凝练文心。宁燕妊娠有孕,还曾向他的夫人讨教育儿经验,生产那日的产婆还是自家夫人帮忙介绍的。若宁燕是男儿身,产婆那边不可能风平浪静啊。 那么,问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