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待在崔叔帐下都是额外照拂,正常情况下都要避嫌。将她调到亲爹那边基本不可能。 换而言之,阿娘和弟弟们去陪父亲,她就要孤零零一人,短则数月,长则一年都见不到面。她自然希望家人陪在身边越长越好。开心之下,她又给亲娘一个有力熊抱。 不出意外挨了巴掌。 简陋院内,响起几人打闹声。 ----------------- 吴贤帐下精锐将人护送到目的地之后,没做停留便立刻转回天海,殊不知这阵子的天海风波不断。饶是吴贤也分身乏术,愈发感觉到天海世家给予的压力,感觉吃力。 越是如此越想到秦礼的好。 这些年在吴贤率领下,以天海为中心,四下征战,开疆拓土。不管外头打得怎么热火朝天,天海仍是风平浪静。也因为太安逸,不少人甚至被眼前的和平迷惑了双眼。 说得通俗一些,人闲了,飘了。 以前还有秦礼在身边,又有秦礼一系其他人掣肘,很多糟心事儿还没发酵就被处理干净,根本烦不到吴贤。久而久之,秦礼就成了吴贤的双手,早就习惯的存在,哪怕理智上知道他很重要,但偶尔也会开小差。 待真正失去,才知有多么重要。 奈何木已成舟,吴贤和秦礼的分手委实算不上体面,后者也有了新归宿,他再懊悔也是徒增笑柄。只是,偶尔仍会心疼。 唯一庆幸的是吴贤血条够厚,根基够深,失去秦礼还能找人勉强顶上,稳住局面。待他大致压下繁琐事宜,终于能空出精力处理其他事情。例如归宿未定的上南,例如秦礼一系这么多人的家眷又是怎么悄无声息被转移,这不是秦礼谋划就是有人接应。 秦礼一直在前线,鞭长莫及。 他们一系精锐全部出动,留守后方的都是老弱妇孺,即便有这个脑子也没这个能力瞒天过海。所以,便只剩下一个可能。 有人接应,有内鬼。 内鬼的身份,吴贤心中有猜测。 为验证这一猜测,他派人给河尹去信,以“徐氏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名义,如今他与沈棠瓜分西北,双方都没有再打仗的意思。短时间,两国并立共存不成问题。 如今便要开国了。 徐解作为功臣也要来商议。 若是徐解敢来,内鬼便不是他,徐氏跟天海还能有修复的可能;若徐解不敢来,基本坐实他就是那个内鬼,连带着徐氏也倒戈向沈棠。因为,只有沈棠才能保护当了内鬼的徐氏从吴贤怒火下生存。等待答案的过程漫长而熬人,吴贤前后脚收到俩消息。 上午—— 传来消息,徐解告病,派族老至天海。 吴贤挑眉冷笑:“告病?病得多重?” 回复说醉酒摔断腿,脑袋磕出血窟窿,小半条命都没了,昏迷不醒十来天,安排族老是徐解正夫人出面做的主。送信的信使也看到徐解躺病榻半死不活,不似作假。 “不似作假?呵,时机倒是巧合。” 不早不晚,偏偏这个节骨眼出事。 派去潜伏上南的人手也传回消息。 同样,也是个糟心消息。 第878章 算盘落空 “天海的人可算是走了。” 河尹,徐解私宅,内院。 徐解夫人迈入屋内,扑面而来的闷热以及空气中夹杂的汤药气味让她皱眉。她挥退伺候的仆从丫鬟,直到屋内只剩徐解亲信。她绕过屏风,一眼看到躺床榻上的丈夫。 在床榻一侧坐下。 呼吸微弱的徐解掀起一点儿眼皮,她翻着白眼低声埋怨:“郎主不想去天海,也犯不着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又是断腿又是砸头,连我都不通个气,也不怕吓出好歹?” 徐解睁开双眼一把将额带摘下。 笑道:“这不是怕夫人骗不过旁人?” 这计划只有他和少数心腹知道,不敢告知妻子也是怕她演技不过关露出破绽。徐解手肘支着起身,夫人适时往他腰后垫了垫子,让他能靠着不那么费劲,忍不住嗔怒:“你不试试,怎知我骗不过人?罢了罢了,不跟你争吵这些。谁让我只是普通人,哪能知道你们这些能修炼的文心文士脑子有多硬!破个口子,流那么多血都能活?” 她说着将涂着蔻丹的手,顺着堆积在徐解腰腹的被褥伸进去,在他大腿肉嫩的地方狠掐一小块肉,痛得徐解五官移位。他想喊疼,但为了尊严,硬生生将声音咽回去。 最终还是弯着腰身,跟夫人低声告饶:“夫人!夫人!你下手轻点……为夫原先只是头和腿疼,现在上中下都疼了……” 夫人这才将手收回来。 徐解趴着床榻斯哈喘气,暗中用余光去瞥身侧之人,确信她没那么生气,这才恢复常色。夫人气倒是不气了,但一想到如今局面还是愁眉不展:“虽说派了族老过去,但你又是断腿又是撞头,吴公那边会信吗?” 徐解这一出连她都不信。 他什么酒量? 喝醉不说,还醉得神志不清,回内院路上脚滑踩青苔摔断腿,迷迷瞪瞪爬起来又跌下池塘,脑袋撞上假山景观。在池塘飘了大半夜才被巡逻护院发现捞起来,捡回小命。 这么扯! 他怎么不干脆说喝醉了掉旱厕呢? 徐解捂着脑袋上隐隐发痒发热的伤口,说道:“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吴公跟上南彻底失之交臂,他就拿河尹没办法。现在,我们万事俱备,只差一件东西了……” 什么东西? 自然是沈君沈幼梨的回信。 只有拿到回信,沈幼梨接纳了他与河尹,名义上属于康国领土,吴贤就彻底没了威胁徐氏的筹码。恰恰相反,河尹还会成为康国边境郡县之一,成为天海无形的威胁。 “基于这个地理位置,想来吴公不敢定都天海的,天海世家怕是要如丧考妣。”河尹成了沈棠边境郡县,吴贤再定都天海,这跟将自己脖子凑到沈棠剑下有什么区别? 一想到那个画面,徐解就想发笑。 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他又疼得五官位移,挨了夫人一顿批评:“有这么好笑?” 她对外界政治局势不清楚,了解到的也都是徐解主动跟她分享的。她实在无法共情徐解的笑点——吴贤不能定都天海,天海世家为何要如丧考妣?不就是一个王都吗? 西北大陆曾有那么多国家并立,哪块地方都当过王都,天海当不当王都很重要? 徐解道:“很重要啊,夫人。” 他握着夫人的手细细摩挲。 “其他的先不提,夫人可知地头蛇有多么难缠?如天海是王都,天海本地世家豪绅便是王都的地头蛇。不管是什么好处都要先紧着王都这块地方,天海吃肉,跟着才轮到其他地方喝口汤。天海无法成为王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