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入康国国境的庶民,生死自然与康国无关,说他们是用完即弃的棋子也没什么不对,【若无此事,他们都可能上战场成为康国的敌人。女君莫不是被他们称呼一句‘圣子殿下’,便真以为他们都是自己人?】 怜悯未被彻底降服的潜在敌人是愚蠢的。 她怎么就能笃定他们关键时刻抽身会导致普通信众伤亡更大,而不是减少伤亡呢? 圣子张了张嘴,白色瞳孔似有无奈。 她正欲叹气为刚才失言道歉。 孰料峰回路转又有了变故。 崔孝道:【女君的担心不无道理,吾等留下也不是不行,只是女君可要想好了。】 圣子忙问:【想好什么?】 崔孝告诉她:【愿意以身犯险。】 明面上真正的主心骨可不是中年文士或者他,而是手握一块“神赐国玺”以及“圣子殿下”头衔的她。她在,信徒就会源源不断靠拢过来,西南诸国想要短期镇压更难。 她不在,信众跟无头苍蝇乱撞一阵就歇。 事实上,沈棠本身就没打算让这场永生教叛乱持续太久,只是短期引爆叛乱,让西南诸国焦头烂额罢了。信众没稳定粮草供应,又没稳定强大攻城掠地,叛乱后继无力。 崔孝对她的心软略有微词。 耗费诸多心血只是为了一场持续一两月的暴动,若能限期拿下西南诸国还好,若是拿不下呢?拿不下来,精心策划的叛乱就起不到该有的作用。崔孝并不喜欢这种赌博。 他更喜欢稳妥一些的。 例如,让这场叛乱持续久一些。 但这都是他内心个人想法,提出来也不可能被主上采纳。现在有冤大头善心泛滥,主动撞上来当借口,崔孝也不介意利用一回。 圣子仅仅迟疑了两息,冲空气坚定点头。 【我不怕死!】 站在她侧方的崔孝轻笑:【如此甚好。】 中年文士:【……】 以他对崔孝黑心肝的了解,若是无利可图,崔善孝可不会轻易涉足麻烦。安抚了圣子情绪,中年文士揣着忧心走出简陋营帐:【崔善孝,老夫知道你在,现在回个话。】 风吹过,无人应答。 中年文士都想啐一口了:【别装死!】 崔孝说道:【我也没要害她。】 他还是有点儿底线的。 中年文士:【主上并未吩咐吾等多做其他事情,回头要是追责,你不推她顶罪?】 崔孝哂笑一声:【那不是她所求?】 善心泛滥反而多造罪孽,这不就是代价? 中年文士:【……】 各方都在紧密关注此战结果。 其中又以躺平捡军功的苏释依鲁最热情,隔三差五率队出去打听情况,每天站在城墙垫脚往外眺望。盼星星、盼月亮,盼到焦虑:“姜先登,这一仗不会就这样了吧?” 姜胜正坐在屋顶望月观星。 网?阯?F?a?B?u?Y?e?ⅰ????????é?n?②?0?②??????c?ò?? 他问:“将军何意?” 苏释依鲁也跟着坐下,拍着大腿。 “老夫还是喜欢靠双手打出来的军功。” 西南盟军主力往他这儿跑,虚晃一招,半路又被沈棠勾了回去。各地战场都开打多久了,他这里连敌人长什么样都没看过,这种躺平捡军功的日子实在是枯燥到发霉哦。 “白捡的不香。” 他絮絮叨叨抱怨。 “乌州一系武将不能让人看轻了。” 乌州就一个拿得出手的大将,军功全靠捡漏,这让苏释依鲁怎么在武将之中立足? 姜胜差点儿无语。 “……将军,您的好运别人也想要。” 白捡军功,这是运势滔天才有的待遇。 苏释依鲁这个老小子倒好,居然还嫌弃上了,真给他一个劲敌,他会为了康国死战到最后一兵一卒?风头一旦不对劲,他投降比谁都快。不信苏释依鲁不知多少人羡慕嫉妒他,他是得了好处还卖乖,这张老脸看着欠揍。 姜胜不理他,苏释依鲁只能找话题。 他也学姜胜抬头,试图看出点东西,偷师个一招半式:“姜先登,老夫看你天天看星星瞧月亮,风雨无阻,这能看出什么门道?” 姜胜给了回答:“盘众人的运势。” 他的文士之道圆满,不用面对面看到对方也能推算对方运势。运势这种东西用在战场是神器,姜胜能通过主要文武运势判断胜负。举个例子如苏释依鲁,对方运势滔天,西南盟军主力压境都没盖过,这意味着这仗有惊无险,他能放心将兵马调去别处支援。 满城上下就一个苏释依鲁都能守住! 当然,人定胜天,运势也不是固定的。 这中间多少有赌的成分。 用苏释依鲁的命赌,姜胜毫无负担。 “众人的运势?老夫瞧瞧都有谁。” 苏释依鲁现在跟姜胜是同僚,一个阵营的,这种程度的机密他都不用避讳,当即伸出脖子偷看,只见姜胜膝盖摊开一卷书简。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前排,之后是其他人名。 “这个排序有讲究?” 似乎不是根据亲疏远近排的。 姜胜道:“根据运势。” 苏释依鲁暂列第一。 “林令德排这么后面?”苏释依鲁第一眼注意到林风,幸灾乐祸,“战事不利?” 林风的优秀是作为仇家的他都要承认的。 她越优秀出彩,苏释依鲁心中越不得劲。 总想着对方能跌下泥潭才好。 姜胜道:“手足阋墙,有血灾。” 苏释依鲁一听就来了兴致,恨不得拍手称快:“好好好,好一个手足阋墙。不对,她不是林氏家主,孤身一人,哪来手足血亲?” 姜胜不多言。 苏释依鲁又看到林风旁边的两个污点。 其他人名整整齐齐,唯独这两个污点模糊一团,似乎是错字:“这人,又是谁?” 姜胜垂首一瞥:“崔孝。” 苏释依鲁在脑中过了一遍,隐约觉得是耳熟名字:“他死了?你将他名字涂掉?” 姜胜:“……不是。” 是受对方文士之道影响写不好。 苏释依鲁:“他怎排在林令德之后?” “一念之差,丧偶克妻,红鸾星将坠。” 苏释依鲁一听就失了兴趣。 “这算什么厄运?”在他看来,不是痛在自己身上的惩罚都属于不痛不痒,“康国上下没婆娘男人的臣子多了去,多他一个不多。” 姜胜将书简合上:“你懂什么?” 苏释依鲁嗤笑:“老夫可太懂了。” 姜胜若有所思道:“也对,丧偶克妻于你而言确实不算甚,不是手足阋墙就行。” 苏释依鲁感觉自己被阴阳怪气了。 殊不知,此时有另一人与他心意相通。 林风为了方便练兵磨合,这阵子并不住在军营,而是就近住在一处无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