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欣赏你,你怎不识好歹?” 林纯心下叹息。 深谙这就是典型的没事找事,故意刁难。 他依旧不卑不亢道:“吾主待我恩深似海,即便使君是人中龙凤也不可改我志。” 顺带将沈棠也捧了捧,尽量不得罪人。 万一被贼人捏住了把柄,今日必死无疑。 林纯知道自己此行风险很大,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想能活着就尽量活着。林纯这番应答不算满分,也能打个八十多高分。奈何这帮人上行下效,学尽了沈棠对外输出的刻薄劲儿。顾德夹枪带棒反问:“恩深似海?若真如此,为何瞧不见你这一身局促?” 林纯反唇相讥:“夫富足者,心之安宁也,心安宁则无贪嗔痴怨悔。红尘一世,草生一春,莫不过来如风雨,去似微尘。衣不重采,内在丰富自然无需外物点缀增光。” 装饰是给人看的,外人只看到贵贱,只能证明他内心在意贵贱,并不能证明其他。 顾德也不是会吃亏的性格。 被人暗暗贬损自然要继续回击。 “……若林君真能安贫乐道,何必借华服赶赴此地?一身素衣足矣。”说白了林纯还是非常在意脸面这种东西,打肿脸也要充个胖子。偏偏又极其在意外人的指指点点。 不在意的话,何必破防? 眼看林纯都要红温,沈棠适时出言打断。 “有容,不得对使者无礼。” 顾德拱手告罪,沈棠自然不会罚他。 嘿嘿,因为她心里也很不爽快。 沈棠还真不是因为想戏弄人才出言直聘,不过是觉得此人气质皮囊都不错,要是能力过关的话,可以留在帐下任用。中部大陆总能打下来,要是治理各地的人还是原班人马或是中部那群地头蛇世家,自己打这一仗还有啥意义?林纯小门小户出身是加分项。 人家不领情,沈棠也不能强求。 不要就不要呗,天底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又不得志的寒门子弟还少吗? 林纯为了能说服沈棠,准备一箩筐理由,要是耐心听完他的分析,沈棠说不定真会认真考虑。奈何再天花乱坠的话,也得当事人愿意听才行。沈棠摆手就准备将他打发。 “要么打,要么降,做什么梦要双赢?” 谈判的前提是手里有谈判的筹码。 “此事没得谈,请吧。”谈判桌上没看到筹码的时候,就该考虑一下自己是不是那个筹码。沈棠直白的回应将林纯臊得耳根泛红,暗中咬着下唇才克制住内心激荡情绪。 好在自己性命还在。 林纯努力没让自己失态,拱手告辞。 结果—— 林纯刚出营帐就发现有武卒一左一右押着自己,摆明了来者不善。他脸色唰的一下煞白,强壮镇定质问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使君此举是要让天下人耻笑不成?” “也没说斩你。” 上面也没说要将人放了。 不过是扣押个几天。 林纯气得整张脸通红,垂在袖外的手死死攥紧才没动手反抗。他很清楚,现在识趣配合还能保留一条命,一旦有反抗动作,这些武卒手中的利器就会将他剁成一团肉泥。 “在下有腿,自己会走!” 软禁林纯的地方是一处小帐篷。 押送的路上恰好碰见此前见过的武将。 公西仇跟林风回营,先去找军中医队处理完事情,出来的时候老远就瞧见了林纯。 林纯也看到他俩。 公西仇道:“这么快就被玛玛打发了?” 同行的林风也看清林纯长相,她隐约觉得这张脸有些面善,因此初始好感度较高:“主上日理万机,哪有多余功夫听人亮口才?” 敌人派使者过来就是为了谈判。 能谈得拢就谈,谈不拢就掰。 公西仇想想也是,近几年染上班味的他留下一句“我那还有事情要处理”就走了。 对这种比较老实的替死鬼,林风多少有些同情。她在去主帐之前,随口叮嘱武卒给林纯弄个好点儿的地方软禁,一日三餐别苛待。 林纯立在原地目送林风离开。 眼底流露出几分迷茫恍惚。 直到被押送的武卒捅了一下后腰,她凑近在林纯耳畔低声警告道:“收起你的眼珠子,盯着谁看呢?那也是你这种人能看的?” 林纯知晓对方是误会了。 “林某绝无轻慢亵渎之心。” 他只是觉得这个女子生得很是面善。 女性文士武者在其他大陆不是多稀罕,但她们年纪普遍偏小,年长者少之又少。刚才过去的这位明显已经二十出头,推算一下时间年龄,对方绝对是第一批女性文士了! “她是西北人士?” 武卒也没隐瞒:“听口音也听得出来。” 林纯又问:“不知姓甚名谁?” 武卒扬手作势警告。 “还说你没生出色心狗胆?” 林纯瞪大了眼睛,倒是不担心被人扇脸。他只是没想到会面临这局面。这伙贼人究竟是哪钻出来的,一个个粗鄙不堪,有辱斯文! “磨磨唧唧,快走!” 林纯被推搡着踉跄两步。 最后被塞进小帐篷,帘子一关不准出去。 他坐着发呆,眼前却不受控制浮现仅有两面之缘的林风,想知道这股亲近情绪从何而来。看守给送餐的时候,林纯还不死心打听。 万幸,这看守不是啥精锐,嘴巴也不严。 用最昂贵的佩饰打点,将人嘴巴撬开。 看守听他问的也不是啥机密,贪婪之下被打动了:“你说那位大人物啊?她姓林,单名一个风字。说起来跟你还是一个姓呢。” “林风?你说她叫林风?哪个风?” “刮风下雨的风吧。” 林纯如遭雷击,半晌没反应过来。 林风这个名字他是不陌生的,因为他的亲妹妹也叫林风。几年前曾祖父传来家书,支离破碎的一家人才重新联系起来。在家书中,他知道自家小妹被人救起,赐名林风。 “她字什么?” 看守不乐意:“姑娘家的字能随便问?” 林纯不耐夹起眉头,不经意露出几分强势:“她不是什么姑娘家!忌讳字被人知道的姑娘在内宅,这是军营,有什么不能提的?” 看守听了也发怒。 冷笑一声捏着玉佩走了,透过营帐林纯能听到他啐了一口:“你算个什么东西?” 林纯像是被人抽去脊骨瘫坐在地。 理智告诉他,此林风非彼林风,但情绪上又揣着一丝的希望。这份希望糅杂太多复杂情绪,是对阔别多年亲人的思念之情,也有不纯粹的,利用她脱离眼前困境的念头。 这念头似魔鬼缠着他,让他无地自容。 若能活着,何必求死? 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