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刁钻归刁钻,但多年习惯也让林风养成不浪费的习惯,只要入口的食物吃不死人都能面不改色咽下肚子。顶着林父焦急眼神,她慢条斯理地啜饮完:“大哥无事。” 林父压下心头躁动情绪。 没想到阔别多年再见面的女儿折腾起来,比林素还叫他火大:“现在问的是你!” 林风笑道:“此城被围,父亲可知?” 林父道:“自然知晓。” 她指了指城外方向:“我就从那儿来。” 林父:“……” 围攻的贼子跟女儿有关系? 不对,女儿不是北地康国臣子? 林父沉声问:“糊涂,你放着大好前途,跟伙贼人纠缠不休作甚?无你照看,你曾祖父他们该如何安度晚年?还是说——这伙贼子是康国暗中豢养的?也是,该是的!” 他喃喃低语几句。 林风:“……” 自己竟是主上马甲最大的破绽。 “你还是没说你为何扮作你大哥模样?” 林风一边饮茶一边笑道:“父亲刚才不还挺机灵,怎么现在就糊涂了?大哥被打发去商议谈判,落我手中,而我又用他身份过来。父亲以为我为何要扮作大哥的模样?” 自然是要干坏事。 这么明显的答案还需要问吗? 林父悄悄抚上自己心口:“……” 长子嘴巴缝死,什么心里话都憋在心里,二子性格激进也藏一肚子心事,两个都让他操心难受。失而复得的女儿倒是长了嘴,但对他态度不似幼年恭敬,甚至还会气他。 “你——”林父本想提醒林风父女身份,但话到嘴边又改口——身侧的林风自信从容,眉眼间透着林纯他们都没有的上位者的威仪。这份威仪在面对父亲的时候也没完全收敛,让林父下意识放缓了呼吸,话锋一转,带点儿教训口吻道,“怎么什么都说?” 不怕泄露机密坏了大事儿? 林风放下茶盏:“我带了人的。” 话音落下,屠荣魁梧身形就出现在门口,挡住大半的光线,让堂内光线霍地暗沉。 林父吓一跳:“你是?” 屠荣抱拳,笑着露出一口洁白整齐大牙。 “晚辈屠荣,是师妹的同门师兄。” 林风语气幽幽,透着令人胆颤的冷意道:“他可以执晚辈礼,也可以扫清麻烦。” 不会有人能将消息传递出去的。 林父扣紧了掌心:“你何必如此?” 林风喝茶:“各为其主,父亲见谅。” 屠荣大步走进来,他这块头让本就不大的厅堂显得更加逼仄。林父也怵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屠荣浑然未觉,翻开一只新茶盏:“光看你低头猛喝,能有多好喝?” 林风给他倒满。 林父正要抬手阻止,屠荣一口牛饮,咀嚼两口茶叶:“有点点甘甜,确实可以。” 林风就知道会是这答案。 屠荣没啥鉴赏能力,却喜欢祸害老师的好茶,有一部分还是御赐贡品。不管是什么品种的茶,他的评价都是那几句。林父却以为屠荣是细心顾及面子,没有说大实话…… “泡茶的水用的是叶子上的晨露。” 林父口吻略有些得意。 屠荣眉毛差点打结:“那不都是灰吗?” 晨露滚下来的过程会先卷走叶子上的灰。 林父:“……” 林风想要扶额:“照你这么说,老师这些年跟沈少卿买晨露,不都是在喝灰了?” 沈稚明面上是司农少卿,私底下还是康国数一数二的花商,有着王都凤雒最大的百花园。主营的生意除了各种花露胭脂,还有就是晨露了,因为量小费精力,只做熟人。 林风搬出了老师,屠荣秒怂。 林父在一旁默不作声。 别看这对兄妹说说笑笑看着欢乐,但他没忘记林风刚才透露出来的意思——若林氏这边不识趣,林风不介意让她师兄帮着清理门户。只要所有人死光了就不会知道是谁干的。 哎,这是他亲女儿说出来的话。 他舌根泛起苦涩,却知胳膊拧不过大腿。 是啊,一别十多年,当年一团稚气的小女儿如今也成了“粗壮大腿”,连“父亲”这层身份也无法约束她分毫,无法让她忌惮哪怕一瞬。 蓦地,心头涌起一股难言疲累。 “父亲,府上还有食材吗?” 林风声音将他注意力拉了回来。 林父道:“昨儿刚采买过。” 林风让人去东厨准备。 屠荣笑道:“还是师妹贴心。”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儿。 这会儿距离天黑还早,林风二人没事儿干,干脆先吃一顿,林父在一侧食不知味。 吃饱喝足,当师兄的跳上房梁往那一躺就睡觉,当师妹的坐在廊下挽袖子磨刀子。 有节奏的刷刷动静甚是催眠。 林父被这女儿闹糊涂:“你磨它作甚?” 林风用指腹感受剑锋够不够锐利。 “上一战用它杀人有些钝了,事情繁忙没工夫磨。”这把佩剑是她老师送的,林风格外珍惜,这些年用得节省,每次用完都要仔细保养打磨,保证佩剑处在最佳的状态。 林父讪讪道:“那也不急在一时。” 林风回应:“晚上要用。” 她熟练磨完剑锋,又拔下头发试了试。 见吹毛断发,这才满足收剑归鞘。 天边的日头都斜了好大角度。 林父就坐在一旁陪着看完整个流程。 偶尔还会抬头看看房梁的方向。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他女儿打磨剑锋的时候,杀心这么重,他养在庭院的鸟都瑟瑟发抖掉羽毛了,这个叫屠荣的青年居然还能睡得着?睡眠质量挺好。 嗯,心也挺大。 这个时节天黑比较迟,屠荣睡得骨头都要软了,双手抱头展开双肩,伸了个懒腰。 屠荣:“师妹,差不多了。” 林风将佩剑戴好:“嗯。” 林父起身下意识想跟上:“令德——” 林风头也不回:“祝我文运长远就行。” 离去前,她在宅院设下言灵。 “天明之前,命令所有人不得出去,但凡有一个出去,我可不能保证此人性命!” 眨眼功夫,林风翩然越过院墙消失不见。 今夜,势必要血溅大街小巷! 林父良久才放下手。 空气中响起一声微不可察轻叹。 骗开城门对林风而言不是多难的活儿,林纯这个身份还有一定加成——此人窝囊得深入人心,谁也想不到他会是“叛徒”。她只需要在约定时间撤掉城防,大门就开了。 又有屠荣帮助,更如鱼得水。 待一切准备妥当,林风将贯穿尸体脖子的剑拔出,甩掉剑身上的血迹,摆摆手道:“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