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海毕竟是在红尘滚了三四十年的老油条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少年想了什么歪东西,心中暗骂北地那个废物带坏良家子,抬手就给少年额头一击。 “少污蔑老子清白。” 要不是北地废物作孽他早成家了。 喻海羞愤咬牙:“你怎不想想是老……我有情有义,滴水之恩便以涌泉相报?当年翟欢救我一命,我不也给他弟弟翟乐当牛做马十多年?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命多正常?养你只需要供点生食,给翟乐擦屁股熬我多少心血?再麻烦还能比翟笑芳还要烦人讨嫌?” 少年“谭曲”尴尬:“这,倒也是。” 喻海:“……” 罢了罢了,自个儿气个什么? 当年的祈善谭曲,一个写风月话本,一个画春宫画册,主角男女/男男/女女自由组合搭配,百无禁忌。哪怕眼前的少年只是失了生前记忆,脑子没坏,往那方面想也很正常。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被想歪。 民间都道位高权重的喻相不近女色,至今孤身,小官殷勤送儿送女被拒之门外,日常生活称得上寡淡无趣。无妻无妾、无儿无女,康国祈元良还知道养一群猫过继个女儿呢,相比之下,喻海太素净,酷似鳏夫守节的淡。 喻海第一次听说还讶异指着自己。 【鳏夫?谁?我吗?】 更离谱的是流言蜚语自下而上传到一众文武耳中,有段时间那些人看他眼神不对劲。 喻海手贱去打听了一圈,恨不得重金求一双没听过的耳朵——他的人设已经从鳏夫变成了守着亡夫家产、为实现亡夫心愿于是辅佐小叔的苦情鳏夫,番外还有叔嫂悖伦情节。 别问亡夫是谁,也别问小叔是谁。 喻海第一时间打击流言源头。 北地康国王庭有个文化部门,养了一群整天闲得打出屁的小说家,整天输出一些民间喜闻乐见的本子,康国梨园剧目很多都是从这里改编的。那段时间最热门的剧就是叔嫂背德文学,寡嫂填房海氏,小叔姓斋,南地富户小儿子。大斋被商业竞争对手毒死之后,海氏辅佐小叔二斋重振门楣打脸敌人的商业复仇爽文。 故事流传到民间,一路扩散到曲国。 明眼人一看就知原型是谁。 好事者咂摸嘴,好奇主人公原型是不是真有那些爱恨纠葛。八卦这东西谁会不喜欢? 喻海:【……】 他呐喊多少句“为我花生”也没用。 不敢想这八卦从康国传到曲国,中途有多少人知晓?他喻归龙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翟乐还蹙眉问谁干的缺德事。 写这个故事的作者该封杀! 喻海冷笑连连。 他一看故事架构就知道是谁提供的题材,一时间对北地那个只会阴阳怪气的废物更是痛恨了。类似的题材故事还有好几个不同版本——康国咋这么不讲究,不管版权问题吗? 喻海越恨越想少年“谭曲”醒过来,总有一日自己要用这个筹码让那个废物爬脚下。 少年“谭曲”对喻海有恩,他也确实有复活恩人的执念,可这执念能深到眼下程度,北地那个废物催化剂有着不可推卸的“功劳”。 谁叫那个东西隔三差五恶心自己? 他喻海就是李天王,少年“谭曲”是那座能困人的玲珑宝塔,专门镇压“好大儿”! 挥了挥手,不去想那些糟心脏东西。 “总而言之,你得活着。” 少年“谭曲”不吭声。 还是无法接受现实。 被忽略的尸体挣扎越发厉害,不断冲少年龇牙,露出尖锐血盆大口。少年一时心烦,下意识将对方脑袋拍歪一边。力道不大,那具尸体却像是见了鬼,口中发出尖锐爆鸣音。 呜呜两声,蜷缩一团。 明显地瑟缩两下。 “你且去一边,我正心烦。” 路上耗费时间太多,天色已经逐渐转亮,少年三人只能寻个阴暗处躲一躲。喻海也不放心丢下少年去跟翟乐报信,只能让侍从跑一趟,将河中出现染病患者的事情通知大营。 大营知晓也好早做准备。 他还得排查这具尸体的来源。 正想着,被侍从五花大绑的尸体蛄蛹着远离了一些,准确来说是远离少年“谭曲”。 喻海咦了一声:“他听得懂你的话?” 少年也发现这点,尝试下指令。 “蹲。” 尸体艰难蛄蛹着蹲身,重心不稳摔地上。 “起。” 尸体这次用差不多速度站起身。 “跳。” 尸体笨拙跳动一下。 少年“谭曲”跟喻海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异样光彩。喻海内心雷霆乍惊,萌生无数念头,最大念头是少年“谭曲”能跟病患沟通,还能号令后者,号令能到什么程度?他能不能让这些尸体冲锋陷阵?它们不知疼痛,根本不会退缩怯阵。少年就没想这么多。 “你从何而来?” “可还记得落水前发生何事?” 少年“谭曲”怔忪后尝试着跟尸体沟通,询问其祖籍年龄,可惜没什么收获。又鬼使神差将手贴在尸体天灵盖,在喻海担心眼神中闭上眼眸,沉下心神,直到耳畔出现哀嚎。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愈来愈清晰的求救声让他心神俱颤。 他正要回应,手腕蓦地被人扼住。 一股巨力将他往后带,险些站不稳摔倒。 “归龙,你作甚?” 喻海怒道:“该是我问你作甚!” 少年“谭曲”回过神,视线落回尸体身上,愕然——尸体肤色呈现两极分化,一边是略带惨白,但还算正常人范畴,另一部分明显灰中带青,透着不详之气,瞳孔也是如此。 躺在地上剧烈挣扎抽搐。 “救、救我……救我……” 肤色正常那一半的眼睛盈满渴求。 他似喘息不过来,粗声道:“救我……” 一声声求救声跟恍惚间听到的重合,少年喜出望外道:“他还活着?还是活人!” 喻海没他这么天真。 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少年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何事。 “你准备将他身上病气渡到自己身上?” 少年“谭曲”愕然:“我?” 康国,医署。 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硝烟,众人脚步都不敢过重,生怕将董道火气点燃。这位太医令刚刚跟一位杏林医士吵完,双方都还不冷静。 杏林医士提出一种冒险治疗办法。 她想要试一试种牛痘之法。 这个法子还是从医家圣殿意外翻到的,据说是治疗一种名为天花的病症。治疗过程非常有参考性!杏林医士便想着能不能尝试这个思路,董道一句话就给否定:“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