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很快支棱起来:“抛开事实不谈,即便我有错,你就能惊扰死者?” 狂喜过后,祈善也发现谭曲怪异之处。 又想到喻海曾说的畏光怪疾,心中隐忧。 喻海漫不经心:“谁让你这般废物!别说你不想复活他,你早想了,你做梦都想,但你不行,所以只能光想。我也是意外之下发现自己文士之道可以重复进入山海圣地,本意只是想积蓄力量以待来日,未曾想会发现他的尸体。既然死的人是他,活着的又是谁?” 当年收到的消息也是冤家身陨山海圣地。 那时候还拍手称快,大喊好死! 之后被阿茶女君骗个精光,复盘的时候才抽丝剥茧理清一切,一时间又气又恼又恨,往昔羞辱齐齐涌上心头——阿茶女君处处契合他心坎,他一度引为厮守终生的灵魂伴侣! “不能继续想下去了……” 喻海多年没复发的旧疾又冒头了。 真祈善也是为数不多真诚对他释放过善意的人,可当喻海发现假祈善在偷摸找寻复活死人办法,他心中恼恨,便想挟白月光以令恶谋:“总而言之,最开始报恩也只是想给他殓尸,好让他走得体面,可你这一插手……我若做到你这废物终其一生也做不到的……” 喻海顿了顿,语气玩味。 “你是不是该承认自己是个废物?” 祈善会亲口承认的。 在喻海的设想中,他应该挑个合适的机会,利用谭曲给祈善挖一个大坑,逼着祈善单刀赴会,自己再趁机让他俩见面,利用谭曲迫使祈善跪下来,痛哭流涕承认错误再道歉。 如此,自己心结或能解开。 喻海咬牙:“你可知我这些年痛苦?” 私下找遍治疗男科隐疾的名医,没本事的乱开一通药方,有本事的直言他心有郁结。 【解铃还须系铃人。】 要是公羊永业在,问他一句他行医生涯可有一名浑身包裹严实、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古怪病患,他估计有印象。真是不可言说的痛! 顾池:“……” 他腮帮子都酸了,掐大腿才勉强忍住。 祈善不知隐疾一事,只看到喻海神色悲愤,再看到能说能笑的故人,他张张嘴,罕见地生出几分心虚,扭过脸:“他因你而重返人间,你自是我恩人,让我承认废物也可。” 能仗着文士之道【妙手丹青】到处开马甲,什么手段好使用什么,祈善的脸皮自然不是薄的,相反还厚得很。只要有利可图,别说亲口承认废物,让他昭告天下也是可以的。 喻海的脸不自然扭曲。 祈善承认太痛快了,他不爽啊! 不仅不爽,他更加生气。 指着鼻子骂:“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祈善:“……那你要我怎么办?” 又要他承认自己是废物,又呵斥他承认太痛快没有骨气,难伺候。他今日心情好,耐心也足,不跟喻海计较。喻海心结解开没解开不清楚,但顾池能肯定他这会儿很不痛快。 碰上恶谋,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啊。 故友重逢自然有许多话要说。 其余人都识趣让出空间。 祈妙也想走的,但被祈善拉住。 “君巧,你坐下。” “是,阿父。” 谭曲这才意识到自己刚认识的女君是挚友的女儿,不由带上看晚辈的慈爱眼神。祈善何其了解他,开口解释:“她叫祈妙,是你大兄康年之女,数年前被过继到祈善名下。” 他看着少年,认真道:“是祈善之女。” 谭曲瞳孔微微震颤。 无人知晓他此刻的心情。 某种酸涩饱胀从眼眶蔓延到心脏,微微一扯就让他心尖生疼:“你这是何必?我当年救你不是图你记着救命之恩,更不是想将你困在过去。什么叫是‘祈善之女’?你——” 心中冒出一簇大火,火苗烧得到处都是。 祈善倒不觉得自己被困在过去。 “我本孤孑,世上待我纯粹的人不多。” 正因为太少,所以失去一个都叫他发疯。 他有两个文士之道。 文士之道是为叩问本心。 当年意外获得【妙手丹青】,他初时也以为是自己执念过深,萌生代替的念头——他不能让祈善这个人活下来,但至少要让这个名字活在世人心中。至于什么形象,不重要。 时过境迁,他逐渐意识到不完全对,他也在渴求有人看到真正的他——任由他千变万化,一眼就能看穿层层假面直视真正的他。 喻海钟情的是阿茶女君,秦礼引以为知己的是祈善伪装出来的不羁名士,姜胜被背刺是因为他戴着其妻的假面,荀定眼中的知心姐姐谭女君亦是镜花水月……他给自己糊上一层又一层的伪装,时刻谨记每个马甲的细节,做到滴水不漏,有时连他自己也有些迷失。 “只要他人看到的人是我……”祈善声音很轻,“至于我叫什么,又有什么重要?” 想被人看到楚楚衣冠下的皮囊。 想被人看到庸碌皮囊下的灵魂。 名字,只是一个代称。 “……倘若我真被困在了过去,祈善这个身份就不会有‘恶谋’的诨名,而是得一个‘小圣人’的美称,世人赞誉,黎庶敬佩。我该一言一行都照着你来,让你在外人眼中真正地活着。”他只是改了名字,可没改一贯作风。 谭曲意识到这不是对方为了减轻自己愧疚而捏造的谎言,一时间松快不少:“好。” “其实,康家那边也曾提议让君巧兼祧。”他温和视线落向祈妙,“我当年并未直接答应,一来这是君巧人生大事,该由她自己决定,而非两家长辈随意摆布,二来女子生育实在不易,生一次便是闯一次鬼门关,若是兼祧便需生育子嗣二人,实在过于辛苦了。” 他对祈善之女的要求只有平安二字。 一切有碍平安的都可以退让。 谭曲知道他为何会萌生这种在世人看来离经叛道的想法。也不知自己是什么体质,很容易遇见需要搭救的人。二人少时在外游学,有回途径一片贫瘠荒田,一妇人在田间急产。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两个半大孩子被迫助妇人生产。 不知是生得急还是胎儿位置不对,那一次给二人留下极深阴影。谭曲也是那时才知挚友母亲生他也是难产,村人时有嘴碎说他天生不孝。挚友性格,实乃后天刀剑加身而成。 祈妙心中触动。 她从不知父亲是这种心思。 谭曲也慈爱道:“你的打算是对的。” 祈善心情前所未有平静,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他平日觉得废话的话:“祈氏族内只剩一些老人,这些年走了几个,好在无病无痛也算善终。与康氏那边多有往来,康四哥你可记得?康季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