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背的效果,到时候会更不容易。 钟毓却并不在意,他已经遭受过这个世界上最为痛苦的事,不认为还有什么会比那更痛。 事实也的确如此,钟毓的图是老板亲自给他纹的,因为是满背,分了几次才纹完,而每一次隔壁的房间里都有另外的客人,客人被痛得吱哇乱叫,他却一声都没有吭过。 “……但是很奇怪,纹完那张图之后我就很少再做梦了。”钟毓轻描淡写地说,“不管是钟宛死时的模样,还是程意。” 整个讲述的过程他都很平静,不管是那些痛苦的过往还是冲动的走进纹身店,定下那张图,他的语气都仿佛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平铺直叙,不带一丝感情。 只在最后,说到不再做梦的时候,才能勉强听出一声颤音。 却把江逾白心疼得不行。 两个人从认识到现在,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一段时间,这个男人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姿态都是游刃有余的,好似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轻易的失态。 江逾白喜欢他的这份游刃有余,也无奈于这份游刃有余。今天却是切切实实的心疼。 因为这份游刃有余的背后是这个人看的太多,经历的太多,被伤害、被辜负之后,才一步步走到今天,走到他江逾白的面前,成了如今的这个钟毓。 而游刃有余的钟老板,在今天少见的失态了。在他的面前。 “所以你要说这个纹身是因为那个人的话也确实是这样。”钟毓敛眸,喝了一口早已冷掉的粥。“可能也因为钟宛,我说不清楚,可能都有吧,我以为我早就把钟宛忘了,但她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江逾白伸手握住他垂在桌上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攥在手心:“我不这么觉得。”他说。 钟毓抬头,目光有些惊讶,江逾白很认真地看着他,对他说:“不是说纹完那个之后就很少再做噩梦了吗,那说明这张图是你为自己纹的,纹完那个之后你就跟过去和解了。” “不管是你的母亲,还是那个人,他们都没有办法再困住你,钟毓,你已经自由了,过去的那些事、那些人,都无关紧要了。” “因为这样,你才不会再做噩梦。钟毓,你是自由的,你永远都先属于你自己。” 钟毓心头蓦地一跳,在这一瞬间,他又感觉到久违的、剧烈的心跳声,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冲动——他想吻江逾白。 但他并没有让这股情绪影响自己太久,一会儿后,他不动声色地收拾好心情,冲江逾白笑了笑:“你说的对。” 他的小狗有时候很傻、很幼稚,有时候由很聪明、很通透。 他用小拇指轻轻勾住了江逾白的。后者没有料到他会做这样的小动作,手指被勾住的刹那,江逾白感觉心脏都被轻柔地触碰了一下,软得不行。 “钟毓,我特别想亲你,就现在。” 钟毓低下头,喝了一口粥,浅浅的笑意荡漾在眼底,抬眸时,他扫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忙碌的老刘,又望向江逾白:“那老刘恐怕再也不会欢迎我们来喝粥了,你会吓坏他的。” 两个人解决完午饭,青团无论如何是吃不完的,就只分吃了一个咸蛋黄的,剩下的让江逾白打包回宿舍,给室友吃。 “今天晚上我有课。”在路口分别时,江逾白恋恋不舍。 经过昨晚,他那老鼠似的胆子似乎大了些,已经敢在没有怔得钟毓同意的情况下牵他的手,事先不用再纠结半天了。 一如不见如隔三秋,一个晚上不能见男朋友这件事让江逾白心情很不好,心里当然是想让钟毓安慰安慰他的,不管是一个拥抱或者一句好听话,什么都行。 可江逾白显然忘了,他的男朋友性格十分恶劣,越是看他憋屈,就越开心,所以不管江逾白如何暗示,他都装作看不懂,简单道了再见之后就要走。 恰巧,旁边的咖啡店里走出来一对小情侣,男生一只手拉着行李箱,另一只手牵着女朋友,嘱咐对方:“等五一我再过来,别再减肥了,好好吃饭,下次见面要是没到100斤,我就自己喂你吃。” 女生晃着男朋友的胳膊撒娇:“100斤太胖了,漂亮裙子都穿不上。” 男生竖着眉毛不答应:“哪胖了,我不管,反正得100斤。” 小情侣腻腻歪歪。看着应该是大学生,男生趁着清明小长假来看女朋友,这会儿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候。 江逾白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全乎,眼神哀怨地盯着自己男朋友——“你看看别人家男朋友。” 钟毓眼眸微深,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 “车好像在来了,我得走了。”男生再次叮嘱说,“记住我的话,100斤。” “知道啦,你真是的。”女生嘴上说着抱怨的话,表情却十分甜蜜。也有些留恋。 江逾白继续盯着钟毓。 而旁边的小情侣忽然没了声音,江逾白扭头一看,两人情到深处,已经吻到了一块儿。根本不管这是在随时有人路过的街头,也不管有没有人正在看着。 江逾白看着钟毓的眼神更加哀怨。 “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他问。 钟毓明知故问:“比如。” 江逾白恨。 但他自己也明白,他和钟毓的情况跟别人不一样,他们没办法像别的恋人那样,无所顾忌的在大街上拥吻。哪怕牵手和拥抱都要小心翼翼的。 “算了,我先走了。” “怕吗?” 两人同时开口。 江逾白:“嗯?” 钟毓视线往前掠去,男生叫的出租车已经到了,此刻,那对小情侣结束了热吻,男生正将行李箱装进车子的后备箱,然后轻轻抱了抱女生,在对方额上落下一吻。 江逾白瞬间了然。他心跳得很快,眼神和语气却前所未有的坚定:“不怕。” 身前身后是林立的店铺,人虽然不多,但时不时就会有人经过,钟毓身材高挑又穿着旗袍,本来就已经足够吸睛,要是两个人再做点什么的话,无疑会吸引更多的目光。 可在这一刻,江逾白忽然什么都不在乎,他凝视着男人的笑眼,神色认真地问对方:“你怕吗?” 钟毓:“不怕。” 他自然是不怕的,旗袍都穿了那么多年,不知受了多少白眼跟冷语,没什么好怕的。 江逾白的眼底漏出笑意,他又朝钟毓靠近一点点,然后停在比安全距离却更亲密的位置上,问对方:“所以可以亲亲我吗,就现在、在这里。” 二十来岁的大学生笑起来总是阳光灿烂,热烈而肆意的,一次次把他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保护壳里拉出来,不厌其烦的靠近,如今又在春日的街头,背对着香气扑鼻的咖啡店,像他索要一个吻。 钟毓前所未有的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