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曜顺手把他肩上的挎包摘下来,放进推车里,推着小车慢悠悠闲逛起来。
他虽然走得慢,拿货的速度可一点不慢,简直是狂风扫落叶,推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累得老高。
虞连回过头,那辆小车已经积得很满了,稍微动一动,啪啦就掉下一件来。
虞连默默从上边掏出一盒冷冻熏肉,问程曜:“你吃这个吗?”
程曜说:“不吃,我不吃烟熏的。”
“那为什么拿它。”
“打折啊,半价!”
虞连把它放回去冰柜里:“我也不喜欢,价格再便宜都好,我们不用为难自己吃不爱吃的东西。”
程曜想想也是,虞连继续往小车里掏了掏,捡起一串红提,提子杆上挂的果肉蔫巴巴的,果皮破裂,汁水爆出,沾手。
虞连说:“这种不新鲜的,质量有问题。”
他又把红提放回水果区。
程曜跟在他屁股后面,虞连逐一检出问了问,折腾了好几个来回,把不必要的东西清理出去,推车多出来好大一部分空间。
他回头见程曜垂手站在原地,低着脑袋,便走过去解释说:“有些坏了,有些是临期食品,并不是故意不让你买。”
程曜抬头:“我知道,我并不是在意这个,哥,我已经好久没逛过超市了。”
“我小时候啊,家里条件不好,跟爸妈来超市扫年货,我妈就扫货架最底下的,然后哪里打折就往哪儿钻,有时会怕抢不到,但她又挤不过人家,就派我过去抢。”
“我那时个头小嘛,跟泥鳅似的,再厚的人墙我也钻得进去,好不容易抢到手里了,但是个头不够高,掂着脚都够不着那张扫码台呢,哈哈……”
“但我还是感到特别骄傲,因为等我艰难地结完账拿出来递给我妈,她会捧腹大笑,很高兴的样子,还会抱起我夸我很棒。”
他回忆一下往事,笑了笑:“所以在我的印象里,扫年货就该是这样的,但是现在有钱了,个头也够高了,结果大家都不吃折价的临期的食品了,这好像和过去不太一样。”
虞连往他身边靠,四下看看,见没人注意,悄悄碰了碰他大衣袖口下的手背:“没有什么能一成不变,也许大家都在被推着慢慢往前走,那我们也跟着慢慢地走吧。”
“我们一起体验一下全新的不同的年味。”
程曜趁机勾住他的小指:“每年都一起吗?”
虞连没有回答,他弯下腰,把一包火锅调料捡进了推车里,后边购物的人群挤了过来,把两人冲散了。程曜只能远远看见虞连乌黑柔软的发顶,发顶上有两个旋儿。
连哥打小一定是个聪明的孩子,越聪明的孩子心思藏得越深,不愿意什么话都往外说。
程曜想了想,跟了上去。
他们逛到了服装区域,虞连突然想起来什么,扭头对程曜道:“小程,新一年是龙年啊,那不就是你的本命年吗?”
他步子一下停住,程曜跟得急,急冲冲撞在他后背上。
程曜懵懂地回:“不是呀,我属……”
他舌尖一下咬住,当初为了糊弄虞连,他给自己报小了两岁。
他读书早,虞连高三那会儿,他高一,后来休学了两年,所以重新碰上虞连时他才刚大学毕业。他俩高中都在瑞信中学就读。
虞连把自己忘了,程曜也没想让他记起来。
他话一转,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啊是啊,怎么就到本命年了呢,真是一晃眼……”
虞连手掌一合:“那该买些红色的内衣裤啊,首饰什么的,小程快来挑件衣服。”
满货架的金红喜庆的颜色给程曜闪得眼前一花,他为难地说:“我不喜欢红色……”
虞连已经在衣服堆里翻找起来:“图个吉利嘛!老一辈总说,本命年佩戴一些吉祥物可以辟邪消灾,带来好运,我大概是上了年纪了,竟然觉得挺有道理。”
程曜看他随手拎起的一条红内裤,眼皮不受控地一跳。
他说话都结巴了:“我、我穿吗?”
“太丑了!”
虞连本来都塞回去了,一听这话又重新捡了起来。
虞连存了心思逗他:“穿嘛,我想看下不一样的小程,你穿这个肯定别有一番气质。”
程曜嘴角一抽:“什么气质,邪魅狷狂霸道不羁吗。”
虞连两片嘴唇紧紧抿着,还是没绷住笑:“对……我很想见识一下这种霸总气质,成吗曜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