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替你去。” “交完就直接回家了?” “嗯。” “那行,一会儿把材料拿给你。” 但还没等陈秋持给他,聂逍便接到文旅局领导要来的通知,他匆匆过来,把钥匙给了陈秋持,让他开自己车去,便又去忙了。 这是个晴天,有些温吞,天色是灰的,像是要骤变,却没有彻底阴下来,阳光依旧刺眼。 聂逍需要接待的领导还没来,陈秋持的电话先来了。 “你从哪儿弄来我的证件照?”听筒里传来带着笑意的质问。 聂逍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猜测是他打开遮阳板看见的,于是压低声音,老实交代:“那次下暴雨,你们店里进水,扔掉了几张湿了的健康证,我从那上面偷偷撕下来的。”他捂住听筒,低声说,“你拍照还有点皱眉头,很可爱。” “哦。就撕了我一个人的?还有别人的吗?” “我拿别人照片干嘛我有病啊!” “那你拿我照片干嘛?” 聂逍有点脸红,瞥见走廊尽头出现人影,立刻端起严肃语气:“明知故问。还有事么,没事挂了!” 他说挂,也不挂,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刻意拖长的叹息:“唉,我就知道男人不堪托付,追到手就翻脸。” 他还没来得及笑出声,便听到“嘭”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尖锐的刹车声、玻璃碎裂声,以及重物落水声。 “陈秋持!” 他心脏一阵狂跳,冲向楼梯时差点绊倒,三步并作两步跃下台阶,朝外奔去。 聂逍朝着停车场出口的方向跑,没跑多远,便看到一辆渣土车横在路边,车头撞瘪了一块,冒着烟,而河道中央,一辆车正在急速下沉,几乎快要没了顶。 聂逍想都没想,奔跑向前,在众人惊呼声中纵身跳了下去。 他想喊那个名字,却被冰冷的水流瞬间吞没了声音。 第49章 陈秋持对水感觉很亲切。 小时候体弱多病,四岁开始被送去学游泳,爸爸和姐姐全程陪着,十几节之后,眼看课都快上完了,在水里玩得倒是很开心,正经游泳是一点儿都没学会,直到有一天教练说,不然爸爸和姐姐先出去,半个小时之后,告诉他们,学会了。 于是陈秋持就开启了学校、体校、家三点一线的生活,对他而言,水是温柔的怀抱,是自由的疆域,是他最熟悉的乐园。 可当此刻他从车里游出,反身拽住溺水的聂逍时,水,变成了噬人的魔鬼。 聂逍惨白着脸,无声无息,让他不得不想起俞湾这条河,每年淹死一个人的诅咒,或者说是统计学规律。 他全身冰冷。 南方的冷,湿漉漉、凉冰冰,是多穿衣服解决不了的冷,寒意扎进皮肉、渗进骨头。陈秋持瘫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浑身脱力,仿佛被人抽走了脊骨,身体的其他部分散落一地,怎么都站不起来。 他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即使很多人从他身边匆匆经过,脚步声、推车声、广播声交织成模糊的背景,可他的世界依旧是静止的。或者说,他宁愿时间停在这里,停下来就还有希望,就不会面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坏消息。 而俞立航的到来,硬生生撕开了这层虚假的平静。 “肇事司机自首了。”俞立航沉下声音说,“说是被老板炒了,心情差到发疯,看见豪车就撞上去了。” 陈秋持听到这话,神智猛地被拽回现实。 ——这不可能。 刚下过雨,聂逍那辆车很脏,副驾的车门还被溅上一大片泥点子,一眼看过去就是辆普通的黑色奥迪。而他在车上,没人比他更清楚,当时那辆渣土车,就是奔着要命去的。 他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刚从停车场开出来,在路口等左转的红灯,红灯很长,八十多秒,他悠闲地和聂逍通着电话,还没说完就变灯了。后视镜里没看到有车,他不慌不忙地掉头,还没完全转向,那辆车便从左后方猛地冲出来,直直撞向他。如果不是他情急之下猛打方向,就会被挤在墙上,自己很可能活不到救护车来。 这根本不是那个人单纯的想撞辆豪车。 “如果我想让一个人消失,一般会制造交通事故。” 周乘在医院里说过的话在耳边炸开,陈秋持脊背一阵发凉,应该是他,绝对是他! 他猛地起身,但头晕目眩,腿一软,跪倒在地,俞立航把他从地上拖起来。陈秋持抬头,恰好看见那扇紧闭着的门,那里是聂逍的生死场,是希望与绝望的拉锯战。他想哭,想喊他起来,突然朝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俞立航死死抱住他:“他在抢救!你冷静点!” 陈秋持什么话都没说,只有身体无力地前倾,可俞立航不知道的是,即使不拦,他也没有任何力气往前走。 他内心歇斯底里,身体徒劳挣扎。 电梯门打开,一道纤细的身影款款走出,是俞歆。 她的出现像一捧冰水浇在陈秋持灼烧的神经上,他竟莫名冷静了下来。 俞歆在他身边坐下,看他的头发半干,潦草地垂着,递过来一张纸巾,陈秋持下意识躲开。 “看样子,你对他是真的了。”她唇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语气依旧柔和。 陈秋持随手拨弄了下头发,故作轻松:“没什么,一时慌了神。” “呵,看着不像。” 陈秋持突然问:“那你觉得真相是什么?” 俞歆一怔,她察觉到,陈秋持的敌意从她出现在这里便开始不断发酵,于是慢慢地说:“你们俩的事,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真也罢假也罢,我只是听说你进了医院来看看。” 陈秋持冷笑:“那可真是要谢谢姐姐了。” 俞歆罕见地没了笑容:“你很少对我这么阴阳怪气的,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说清楚。” 陈秋持侧过身直视她:“好,那我就说清楚。这么多年,周乘能掌握我的一举一动,是你么?是你一直在监视我,随时随地汇报给他么?” 俞歆眉头微蹙,思考片刻:“首先直接说结论,不是我;其次,我觉得你还不够了解他,他是手眼通天,也是一直惦记你,也确实干过不少见不得人的事,但他同时也尊重我,这种脏事,他是不会让我干的。我听说这场车祸很蹊跷,你怀疑他是对的,但我绝对不肯,也不屑干这种事。” 见俞歆表情凝重,语气笃定,陈秋持困惑了,他一直以为这些年来,自己和俞湾的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传到周乘那里,肯定是一个和他关系很密切的人,但此刻他很犹豫,俞歆确实是个复杂的女人,但也是个正直又通透的女人,她想要的向来都能轻易得到,犯不着为了一个永远得不到的男人,去做这些她看不起的事。 “秋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