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慧觉对逆转之法的介绍,不大相信,用一个人的性命就能换来重来么?
他是不是还用了别的什么?
谢成烨温柔抚平她的眉心,“她说我身负气运,又亲历两朝交替,我的命值这个价。所以,就这个。”
当然不止这个。
抱歉啊,刚许诺要坦诚就又瞒你,但这是最后一回了,过去的事就让他瞒着吧。
他不想用这些博取她的同情。
谢成烨知晓这姑娘向来聪慧,稍加点拨就能想得更深,但他有心避开此事。
“窈窈,你记不记得你说上辈子的事都过去了。”他倒满果子露,把杯盏递给她,“逆转之法生效已是上苍恩赐,无需深究。”
“我刚刚不是还说,要告诉你我回燕京做什么么?时辰不早,我先告诉你这事罢。”
在朝堂奏疏中能言善辩的淮王此刻却只会生硬地转变话题。
沈曦云看出他的意图,并不拆穿。
他此刻不乐意说的事,纵是再怎么逼,也逼不出来。
“你要回去把太阴教最后的势力处理完?还有昭华公主的身份?”
她知道皇帝派人刨开了坟堆,但尸骨和公主印玉交给了谢成烨,让他带回去。
“是。”谢成烨赞赏地看着她,“但还有一件事,关于我的父亲。”
和他父亲的父亲,当今天子谢仓。
孟云瑶在他临走前,告诉了他一件太阴教教内的辛密,那是她从温思恩口中知晓的。
建元二年的太阴血祸,淮王低调携世子出游的计划,知晓之人并不多。
当年发生此事,只当是王府里出了内鬼。
但孟云瑶告诉他,“温思恩说,淮王行踪的消息并不来自王府,而是来自皇宫,而且,就连淮王带的人马数量也一并告知了。”
“谢成烨,你猜,这个消息,是谁透露出来的?”
皇宫之内,有谁盼着淮王出事?
淮王所带人马数量非寻常消息,唯有对淮王府极有掌控之人才会知晓。
哪怕是谢立廷的亲生兄长,当今太子殿下,也决不可能知晓此事。
唯有一人,是谢立廷绝不会设防的。
沈曦云睁大了眼睛,“你,你是说?”
这个消息带来的巨大冲击让她忘了方才讨论的前世。
她踌躇着想开口,却不知从何问起,最后只落了句,“这么大的事,你临行前便知晓了,那……”
还一直陪在她身边回江州么?
谢成烨知晓她的意思,不愿意让她背上心理负担,宽慰道:“她的话不能全信,这段时间,我在暗中派人查。靠她的一面之词,不能无端怀疑皇帝。”
“那如今你是查出什么了?”
“不过些许陈年旧迹罢了。”他斟满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次回去,也是彻底了结这件事。”
沈曦云这才发觉,他今夜,似乎喝了很多酒。
她颤抖着嗓音开口,“可谢成烨,你要怎么了结呢?”
如果这是真的,他要怎么做?
谢成烨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我不会冲动,我只是,只是问一问。”
问一问为什么。
再决定怎么做。
他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可沈曦云能透过他的眼睛看见他诘问着痛苦的灵魂。
恰如她疑惑不解自己的身世,悲痛爹娘的杀生之祸一般。
“我四岁父亲便带我练武,六岁拉弓射箭,五十步中靶心,九岁开始跟着父亲在军中受训。那时娘会在我回家时抱怨父亲不知轻重,让我受伤,一边抱怨一边给我上药,每次都说着不练了都每次又都纵着我离家。”
“后来我大些了,爹娘偶尔打趣,说我骑射厉害,日后定能给心爱的姑娘打最肥美的猎物,骑最快的马去见她。”
“可惜,他们都看不到了。看不到我遇见了窈窈这样好的姑娘。”
“若是爹还在世,知晓我对窈窈做过那些混帐行径,定拿着藤条要教训我,为你主持公道。”
沈曦云一点点拼凑话语,“谢成烨,你爹娘都是很好的人。”
“是,我很幸运,有那样好的爹娘,还遇见这样好的窈窈。”
从孟云瑶口中得知此事时的震惊犹疑早已渡过,他能坦然开口说此事,一是为诚实,二是转移窈窈的注意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