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口气,从男人小腿弯处向下摸去。 他虽然紧张,但下手并不犹豫,快狠准,只听清脆的一声响,原本不自然扭曲的小腿已经恢复原状。 应青炀侧开半步,孙大夫沿着探下手去再度摸骨,连连点头,“不错。” “要不是殿下有大业要图谋,老朽真有收殿下为徒的心思。” 应青炀没什么心情接这个话茬,满头冷汗地切了一片老参,压到男人舌根下。 防止这人在药还没煎好之前就一命呜呼了。 做完这一切,应青炀才如释重负,接着将棉被给对方盖上,又拿起巾帕给男人擦拭污迹。 孙大夫仍然忧心忡忡,“就算殿下真要纳她为妃,这解毒丹的事也要和太傅请示才行啊……” 应青炀没什么所谓地扬唇一笑,“您老人家放心,太傅一直希望我成家立业,怎么会不同意我的婚事呢?” 毕竟解毒丹早就进了这人肚子里,太傅同意不同意,也没有半点办法了。 先斩后奏这种事,他做得最习惯不过了。 孙大夫哪知道解毒丹已经没了,只一脸无奈地准备好药罐子给不知道能不能救活的太子妃煎药。 要他说啊,这就和当初救那畜生一样,没用! 折腾了一番,主屋内可算安静下来,一股药香缓缓蔓延开来。 阿墨端着水盆走出去,倒水的功夫,就看见几位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的长辈。 风叔和雷叔打头,看到那半盆血水脸色顿时难看,“殿下受伤了?!” 阿墨立刻摇了摇头。 几位长辈这才放心,又问:“那是怎么回事?又是叫孙太医又是进库房的,这么大动静。” 连孙大夫都被应青炀忽悠得找不到北,阿墨哪里能理得清现状呢。 他回忆片刻,只捡了些自己能理解的话说。 “公子捡回来个人。” “公子说一见钟情。” “公子要纳他为妃。” 长辈们:“啊???” 第7章 皇室秘辛 应青炀当…… 应青炀当然不知道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他坐在床榻边上,双手无意识交握在一起,眼睛盯着男人泛着青紫的唇,他不知道那颗解毒丹是否真的能奏效。 大应皇室的秘宝,每位宗室子弟能得到一小瓶,传闻中能解百毒,是前朝不知道哪一年一个云游方士进献的药方。 应青炀没用过这东西,也没什么机会用,这会儿更没觉得可惜。 他脑子里还下意识回想看到男人的第一眼。 便忍不住开始思考这人究竟怎么会在冬日里,以这样一种模样坠落悬崖。 他天生脑子活泛,大概也是因为身体疲惫到了极点,这回儿天马行空的怪异思想在脑子里乱飞,上蹿下跳,东一个想法西一个想法。 就如同一开始的猜测的那样,要么被人所害,要么自己求死。 可是什么样的仇家能做到这种程度?又是下毒又是逼他穿着单薄走进风雪中。 然而就算应青炀再没见识,男人身上那件里衣的质感也不像是沦亡之人能穿的。 那便是他自己求死。 但应青炀想不明白。 他即便在最底层、最无人问津的地方,再艰难,也要畅快地活。 所以他不懂。 好奇心一旦在心底滋生,便像野草一样飞速蔓延生长,以至于应青炀无意识地将自己疑问说出了口,“他什么时候能醒?” 他实在太好奇对方的经历,想亲耳听到对方诉说的声音。 想问问他究竟是谁,想听听他从哪里来,想知道琼州之外是何光景,想见见这个他重活一世还没来得及好好品味过的时代。 “就算服了解毒丹,起码也得个几天吧?”孙大夫拿了个小马扎坐在架起的炉灶边。 北境这边一到冬日便是彻骨严寒,灶台一般都架在屋子里,和内室只隔了一道墙,烧起来之后能顺便暖了屋子。 孙大夫正守着自己的药罐子煎药,添柴火的动作却有些磨磨蹭蹭。 他心说没有解毒丹,这人连半个时辰都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别到时候浪费了他的药材,那可都是前一年辛辛苦苦采的,他半点都不舍得糟践。 应青炀背后没长眼睛,自然不知道身后的孙大夫在摸鱼。 孙大夫虽然方才同意了,但他委实不太相信姜允之会由着小殿下乱来。 他老神在在地摸了摸胡子,心说不出一刻钟,姜允之肯定要就要冲进来把小殿下数落一通。 没想到半天过去了,他煎好的药都进了哪位未来皇子妃的嘴里,而且喝一半吐一半,给孙大夫心疼坏了。 就这,姜太傅还连个影都没见到,让他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人呢? * 荒山下的这个小村落说大也大,大到能容下他们这么多前朝流落至此的孤魂野鬼。 说小也小,小到应青炀捡了个什么东西回来的事,根本连半个时辰都瞒不过,就传到了主管荒山“大权”的姜太傅耳朵里。 只不过话刚传到他这里时,说的是:“殿下不知道又从山里捡了个什么东西回来,比当初把那瘸腿马带回来的时候还要紧张呢。” 姜云之整日奔波劳累,又知道应青炀有这个捡东西的毛病,就没准备搭理,自己躺在榻上小憩一会儿。 没想到等他一觉醒来,消息已经迅速变成了:“殿下捡回来个人,并且一见钟情准备纳对方为妃。” 姜允之:“?” 刚从同僚嘴里听到这个消息时,姜太傅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他推开门准备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就被冷风糊了一脸,顿时打了个机灵。 姜太傅缩回房里,一边穿袄子嘴里就一边蹦出了一连串的,“胡闹!成何体统!这小子一天不闹点事就皮痒!” “你们好好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聚集在姜太傅屋子里的,是仅剩的几位前朝旧臣,也算是荒山的主心骨了。 季成风,陈雷,大应皇室御前侍卫,逃出国都时,护着一行人的主力军,时年四十二岁。因是武人,身强体壮,一直是村里的重要劳动力。 沈怀远,原礼部尚书,七十八岁高龄,是荒山的大长辈,如今耳背得厉害,脑子也不大清醒了,但好在身体还算硬朗。 沈朗,沈老爷子的亲孙,三十九岁,世家出身,科举入世,就任于工部,大应灭国前一年的探花郎,如今早已将诗文策论忘在脑后,是自学成才的裁缝,负责全村人的衣物裁剪。 季成风学过点木匠手艺,给沈怀远做了个轮椅,沈朗每日推着老爷子出来晒太阳。 其余人,皆是当年的随行宫人、各家的奴仆,知根知底,这些年虽然一同生活,但到底没那么亲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