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应青炀的脑回路显然和寻常人不太一样。 “嘶……”他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 边上的阿墨歪头看他,问:“重?我来?” 应青炀语气沉沉,“这家伙腿比我命长啊。” 阿墨:“?” 阿墨的视线上下打量起床榻边,眼前的两人身形交叠在一起,那陌生男人侧着脑袋无知无觉地靠在自家少爷身上,两张同样俊美的脸几乎凑在一起,青丝纠缠,画面倒是很唯美。 但是和腿有什么关系? 应青炀纳了闷了,“我们都坐在榻上,他和我一样高,那他腿起码比我长了半寸啊?” 阿墨脑子笨,没怎么听懂,只是学着风叔平日里的念叨宽慰了一句,“殿下还在长身体。” 应青炀:“……”这话还不如不说。 他又往后退了些,脊背靠在冰冷的土墙上,从边上的铺盖里面摸出个展开的话本,一边给男人擦去淤血,一边抽空瞥两眼话本。 阿墨被他支使去煎药。 淤血吐了一阵,男人恢复平静,随之而来的是逐渐升高的体温。 应青炀把煎好的药汁给男人喂下去,喝一半吐一半,体温则完全没有降下来的趋势。 高热烧得男人神志不清,昏迷中呼吸急促,嘴边溢出一两句梦呓,应青炀没怎么听清,手按在男人腕间感受脉搏。 “fang……si……”嘶哑的声音从喉间滚落,原本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攥住应青炀的手腕,指甲掐进应青炀的皮肉里,随后做了个向外推据的动作。 应青炀忍着剧痛咬牙切齿,“有本事握住了就别松开,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把我也拽进阴曹地府去。” 死亡的阴影笼罩蔓延,主屋的油灯一直亮着,片刻未熄。 而姜允之的房间内,曾经的大应宰相站在窗前,听着窗外风雪呼号,仿佛天地在悲鸣。 这席卷而来的雪灾,让他心里不太安定,山雨欲来风满楼,龟缩在琼州的这些年,的确让他忘记了许多事情。 他目光幽深,耳畔是应青炀今日那一句“离开琼州”。 油灯昏暗的光线下,年迈的老人脊背略有些佝偻,十几年苟且偷生的光阴在他身上具现化,终于在这一年这一天,这个冬夜,让他弯下了挺直了半辈子的腰。 “是该出去走走了……”苍老的声音带着不知名的意味,留下一声止不住的叹息。 * 翌日清晨,风雪来得快停得也快,像是爱变脸的孩子,全然不管他人的死活。 季成风和陈雷一大早便出门,清扫出了村里的主路,以防腿脚不灵便的踩进雪层里摔倒。 孙大夫背着手溜溜达达地来到主屋,看看情况。 他连药箱都没拿,对那人能熬过来没报什么希望,觉得还是收尸更快点,省得还要浪费他的那些宝贝药材。 孙大夫十分自信地推开门,力道不大,但一下就把门边的矮榻撞倒了,睡在上面守夜的阿墨摔到地上,一连滚了三下才停,满脸懵然地睁开眼睛。 孙大夫捋了捋胡子,“啧”了一声,“你这警惕心,还得练练。” 半点不提自己连门都不敲的事情。 阿墨耳朵是灵的,奈何和自家少爷守了一晚上,前前后后忙忙碌碌,睡得太沉。 昨夜应青炀用雪水和巾帕给男人擦拭额头、面颊、掌心,一整夜来来回回,这人的体温反反复复,凶险万分。 三更天的时候榻上的男人呼吸急促,几乎要被高热折磨到断气,阿墨连铁锹都拿好了,准备给人选个好地方安息。 但这男人实在命硬,被应青炀按在床上,不厌其烦地擦身降温,老参切了一半压在舌根下吊命,硬生生熬到了破晓。 孙大夫脚都跨进了门槛,才发现屋内出奇的安静,他也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死了没?” 阿墨眼皮打架,道:“救活了……” 阿墨甚至觉得自家少爷和这人有仇,才会这么不遗余力地想要救下对方。 何苦呢,偏要强留这人在人世间,或许就这么闭眼去了,会更轻松一些。 不过这一夜受的苦,应青炀也跟着一起囫囵吞了。 应青炀从小到大都是有点执拗在身上的。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布?y?e?不?是?ⅰ????μ?????n????0?2?⑤?????ō???则?为????寨?佔?点 孙大夫顿时觉得纳闷:“没道理啊,就这人连药都只能吞一半的样子,根本熬不过来……” 阿墨模模糊糊地说:“少爷给他喂下去了。” “怎么喂的?” 阿墨没理解这个问题,“就,喂的?” 孙大夫摇摇头,自己在那嘟囔: “求生意志这么薄弱,命倒是很硬。这种人一般年轻的时候就会有点预兆,当年在国都的时候老夫就听同僚提起过,有个世家子弟为了救人身中数刀,几经昏厥,居然熬过来了……” 他那喜欢唠叨往事的毛病又犯了。 阿墨一边打哈欠一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孙大夫脚下没停,他往内室走去,随后抬眼看那床榻上。 他眼神不好,已然算是半瞎,只能隐约地看出个模糊的轮廓。 厚厚的两层棉被盖在上面,榻上的两人缩在棉被里,头抵着头,都枕在一个枕头上,脸颊仿佛肉贴着肉没有距离,浑然像是交颈而眠,耳鬓厮磨。 长发散开,青丝纠缠在一起,糊成一片黑色色块,看着不分彼此,让人不敢想象棉被下面是什么光景。 孙大夫好歹也曾经见过奢靡享乐的大应贵族,知道南风是怎么回事,这会儿突然明白应青炀是怎么把药给人喂下去的了。 他顿时痛斥两句:“世风日下!!成何体统!!” 第10章 一意孤行 这两句话振聋…… 这两句话振聋发聩,但榻上的人愣是一个都没醒。 那昏迷的人是因为刚刚脱离危险期,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应青炀则是因为昨夜睡得太晚,这回儿就算是地动山摇,他都不会睁眼。 可怜见的,从前总要睡到日上三竿还要补眠的人,熬过了一个难忍的长夜,孙大夫都忍不住一阵唏嘘。 他在榻边坐下,给榻上的两人挨个搭脉。 应青炀身体仍然健壮得和牛犊一样,只是睡眠不足有些虚亏,的确需要补眠。 另一人脉象紊乱,身体虚弱得随时都会毙命。解毒丹虽然用了,但似乎解得不是那么彻底,估摸着要暂时留下点后遗症。 孙大夫一阵牙酸,只觉得仿佛看见自己的一堆宝贝药材成了一坛子药渣。 他静悄悄地走出去,离开前还在盘算库房里的药材能不能撑到那人没有性命之忧。 孙大夫这样想着,脚下一转方向,便去了姜允之的住处,想报备一下这个悲伤的消息,顺便和太傅打一下皇子殿下的小报告。 就算早知道应青炀的性子,如果在富贵圈子里长大板上钉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