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燕州…… 三月末,燕州府外。 为了赶上上巳节的余韵,三人?走最近的官道南下前往燕州,到了燕州境内,官道上来往的行人?开始变多,不少行商都是冲着燕州府去的。 燕州府作为整个北境最大的州府,位于整个燕州的中心地带,曾是两个朝代的旧都,道路四通八达,链接着周遭十?几?个郡县。 州府主城内不但人?口众多,商业贸易也十?分繁盛,漫长的春季里,上巳节是一场独特的习俗,也是燕州府一年里最为热闹的时候。 此刻,城门口大排长龙,人?声喧闹。 应青炀拉开车窗边的流苏帘子,向外张望。 马车前后挤满了人?,来往的行商早已抓住商机开始沿着队伍叫卖,挑着担子的小贩挤着仅有?的一点?富裕地方,艰难地来往叫卖,应青炀看得目不暇接。 江枕玉端坐在马车中,手里拿着一份燕州府的舆图,考虑到这段时间的燕州府不会太?平,他忍不住简单给应青炀介绍了一下燕州府的情况。 大梁的州府一般有?节度使和参将管理地方政务,节度使负责统领文官,参将负责统领武官,以及驻扎在燕州的一小部?分大梁军。 燕州府的情况比较特殊,参将叶栢是谢蕴从前的下属,自前线下来的三品大将,身上有?些?小伤,本身又是弃武从文的人?,大梁立朝之后驻扎燕州府,手里的权柄相对更大些?。 节度使杨崎也是个人?物,这人?曾是大应末年进士,没想到刚刚高中被任命到燕州府,人?还没到燕州,旧都便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所谓的官职也名存实亡。 大梁初立时,各处都紧缺人?手,第?一场科举开始时,对人?员的把控不算严苛,杨崎恰好赶上了那阵东风,终于在燕州府落地生根,直到今天。 叶栢和杨崎之间素有?矛盾,但谢蕴手下带出来的人?,心里弯弯绕绕不够多,两人?勉强相互牵制,至今十?余年,也没出过什?么乱子。 反而因为节度使在商贸政策上有?所建树,燕州府发展得比江南一带的城郡都还要?更迅速些?。 但江枕玉觉得现今燕州府的情况不容乐观:“如今燕琼两地的事端,背后必定?有?州府上的官吏做掩护。” 否则以大梁军的能耐,不至于到现在还没办法从那些?虾兵蟹将嘴里问出东西来。 何况这手段本就漏洞百出不算高明,以致想做排查也极其容易。 如今燕州府这两人?之中,必有?一匪。 江枕玉隐去其中姓名以及某些?不太?遵纪守法的判断,长篇大论地剖析了一番,久久没得到回?应。 侧头看去,才发现应青炀已经?一手掀帘子,盯着窗外看了好一会儿,这时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好玩意?儿,扬声道:“老伯!那个糕点?怎么卖啊?” 明显心思已经?不在聊天上了。 江枕玉沉默片刻,从行李中掏出早就分好的钱袋,塞到应青炀手里。 应青炀缩回?身子,下意?识捏了捏手里的钱袋,惊喜道:“给我的!?” 江枕玉道:“可以拿着买些?小玩意?儿,如果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再来找我。” 应青炀笑得像个偷腥的猫,手里下意?识掂了掂,忽然觉得这钱袋的重量有?些?不对劲。 他当着江枕玉打开,伸手进去粗略一模,一堆碎银子和几?枚铜板堆在一起,加起来也得有?个五六两。 啊? 应青炀疑惑问:“确定?是给我买些?小玩意?儿的?” 这在燕州府集市上买个摊子都够用了吧? “既然准备去江南,银钱上就不必节省。”江枕玉话说得轻描淡写,颇有?些?视金钱如粪土的感觉。 应青炀用手挠了挠脸颊,没答话,看那表情就知道这人?脑袋里大概在思考着什?么鬼主意?。 他忽地神情凝重,拍了拍江枕玉的胳膊,又动作浮夸地以手作扇,在鼻子前面?做作地扇了扇。 “哎呀,这是哪来的铜臭味,江兄你现在,和一掷千金博一笑的浪荡子也没什?么区别嘛——” 少年人?尾音轻佻地上扬,嘴里说着别人?浪荡,却?不知道自己眼角眉梢又是怎样一副生动勾人?的景象。 鲜活而热烈,每一个动作都足以攫住江枕玉的心神。 但也就那么几?秒钟,江枕玉就发现了这人?言语之间的小心思。 江枕玉讶异地挑眉。 江枕玉已经?察觉到,这人?是一直记着琼州府里的那遭,从琼州到燕州,这会儿总算给他找到机会,把丢掉的脸面?找回?来。 他一眯眸子,伸手就要?过去拎这臭小子的后衣领,准备让他好好看看,江南的浪荡子弟若是想做些?什?么,究竟会是何种作态。 然而应青炀早有?预谋,他略一矮身,愣是在狭小的马车里完成了极限躲避。 这人?甚至还炫技似的嚣张的把高马尾的发顶往江枕玉手边危险试探一秒。 明明长发在视线内触手可及,江枕玉的动作果然停住了,没忍心扯痛他。 应青炀有?恃无恐,他动作迅速地从钱袋里摸了一把出来,把袋子扔回?座位上。 马车恰好在这时进了燕州府的城门,应青炀一掀帘子溜了出去。 驾车的谢蕴吓了一跳,“去……”哪? 一句话还没能问出口,便见自家陛下也跟了出去。 谢蕴手里牵着缰绳,左看右看,空空如也的马车让谢大将军也有?了种想要?跳车逃跑的冲动。 “去哪里都不知道说一声吗!!”谢蕴发出哀怨的一声喊。 牵着两匹马的阿墨看他一眼,满脸写着四个大字“少见多怪”。 应青炀原本步子很快,像条滑不留手的鱼,顺畅地挤入人?群。 只不过一回?头就看到江枕玉从马车上下来。 想要?溜走的腿立刻就像生了根似的,黏在地上不挪窝了。 这人?换了一身轻便的燕州服饰,动作缓慢从容,好像完全不怕某人?溜走似的。 过了城门口拥挤的人?潮,到了市集之后相对宽敞,江枕玉跟上来时,应青炀站在路口,抬手放在额前向远处眺望。 “想去哪?”江枕玉没什?么兴致,只是单纯不想这人?跑个没影——至少也还有?个约定?的地点?汇合。 燕州府毕竟做过几?朝旧都,州府主城很大,初来乍到的外地人?一不小心就会走散。 “先看看!”应青炀答了一句,兴致勃勃地挑了一条最冷清的街市。 江枕玉跟在他身后,显然还没有?放弃叮嘱,“城里人?多眼杂,最好不要?离开我身边……” 考虑到谢蕴大概会随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