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俯首作揖,又重新解释了自己的来意,“我是赵家的管事,我家小姐今日于清纺楼上?绣球招亲,恰好是姜公子拿到了绣球,我们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打听到姜公子的名讳和住所?。” 管事大概以为赵家在燕州名声很响,不必过多?介绍,奈何这种燕州本?地?的世家,距离国都太过遥远,江枕玉还?不至于那么有精力,把这些世家一一记载脑子里。 江枕玉只觉莫名,看着眼?前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口口声声要和应青炀结亲的牛鬼蛇神就觉得碍眼?,心里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 现在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到他眼?前说这种荒唐话了。 从前那群要他娶妻纳妾的大臣们没什么两样。 不,从前只能算作看到一群苍蝇,觉得厌烦又令人作呕,如今却觉得有根名叫“结亲”的刺,狠狠扎进皮肉中。 有的人从前千推万阻不要婚书,如今左思右想央求名分。 着实?让人感慨世事无常。 他江枕玉还?没讨到的东西,谁有资格探手染指? 而且说什么费了一番功夫,应青炀前脚才进房间,后脚人就跟上?来叩门,怕不是早就派人监视着,应青炀跑了之后又一路尾随着跟上?来的。 江枕玉皮笑肉不笑地?询问?:“是吗?我这里的确住着一位姜小郎君,但他已有家室,怎会?参加什么招亲?怕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而江枕玉身侧,应青炀的身形被圆桌挡住,江枕玉落座的位置刚好遮掩了最后一截狐狸尾巴。 应青炀在听到那管事说了“招亲”之后,又心有余悸似的缩了缩脖子,而后狠狠摇头,誓死?力证自己的清白。 这会?儿又听江枕玉重重地?咬住“误会?”二字,应青炀一听语气就知?道这人已然?愠怒,只是引而不发。 应青炀于是又狠狠点头,什么招亲,简直是飞来横祸啊! 应青炀一脑门撞在江枕玉腿上?,手指烦躁地?卷着衣袖转圈。 江枕玉面上?不显,实?际已经被应青炀的小动?作安抚。 但他威胁似的手掌却并未离开,憋的火气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了蹲在他脚边的那个小倒霉蛋。 江枕玉的手摩挲着应青炀的后颈,冰凉的指尖贴在皮肤上?,指尖惩罚似的向下探了点。 应青炀顿时打了个寒战,战栗感顿时从后颈蔓延到了全身。 两人桌下的你来我往无人能看见,但屋子里有外人也是事实?,应青炀总有种随时会?暴露的危机感。 他下意识屏住的呼吸,陡然?加快的心跳,让五感都跟着放大,江枕玉在他身上?的存在感就愈发强烈。 真要命! 应青炀在心里哀嚎一声。W?a?n?g?址?F?a?布?Y?e??????ǔ???€?n??????????????????? 门口的管事自然?没发现有人在暗度陈仓,他解释了一番:“我们家大小姐于清纺楼彩球招亲已有月余,燕州府无人不知?,清纺楼下等绣球的年轻公子比比皆是,怎会?是误会??不管姜公子有心也好,无意也罢,我们家大小姐都希望能请姜公子去府上?一叙。” 如此强买强卖的举动显然让江枕玉的耐心消耗殆尽。 “亲自登门?这话在下如数奉还?。”江枕玉闻言冷笑一声,他撕开那层温和的假面,冷然?的视线看向门口那一行?人,呵斥道:“送客!” 门口早已等候多时的陈副将从容走出,眼?神动?作都是毫不掩饰的狠厉,腰间的佩刀都跟着出鞘了半寸,大有不走就要武力赶人的意思。 “诸位请吧。” 陈副将的刀光太亮,笑得又杀气四溢,一看就是见过血的老手,管家没怎么犹豫,便带着人走了。 门被陈副将掩上?,脚步声逐渐走远。 缩在桌边的应青炀有气音询问?道:“都走了吗……?” 江枕玉:“走了。” 应青炀从江枕玉的腰侧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看到屋里空荡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身。 双脚连带着小腿都因为长时间蹲地?的姿势而泛起酥麻感,手腕又立刻被面前的男人握紧掌心,应青炀顿时有种无路可逃的感觉。 应青炀下意识低头,对?上?了江枕玉一双忧郁的眼?睛。 那清浅的眸子仿佛被蒙上?一层阴翳,男人开口道:“我们阿阳是不是忘了,自己说过要养我的事了?莫非都是诓我的,只我一个不够,还?想多?多?益善?” 应青炀顿时有些慌乱,斩钉截铁道:“没有!怎么可能!我不知?道那东西是从哪冒出来的!我就是听说那边的学堂门口有投壶比赛,哪知?道站了没一会?儿,就有个绣球往我头上?砸,我条件反射就给打出去了……” 应小郎君觉得冤枉极了,都说人倒霉了喝凉水都会?塞牙缝,他就是上?街逛了一圈,就惹了一身腥回来。 应青炀这次和阿墨去了另一边的市集,那条街上?有个燕州府很出名的学堂,是节度使杨大人出钱打造,用很低的价格招燕州学子前来听学。 整条街也被布置的十分风雅,随处可见吟诗作赋之人,虽说应青炀都不太能听得懂,但他被学堂门口的投壶比赛吸引了注意力。 比赛的最终奖品是一把金丝楠木的折扇,扇面上?是当世某位大儒的墨宝。 草书,应青炀看不懂,他只觉得这折扇确实?和风雅的谦谦君子十分相配,于是信心满满地?去了。 应青炀百发百中,果然?力压群雄,打败了一群只知?道舞文弄墨的学子。 本?来都快拿到奖品了,谁知?道一个从天而降的凶器直冲脑门。 可谓人在街上?站,绣球天上?来。 应青炀当时被一众学子围在中间,阿墨和他之间稍稍有些距离,伸手想去拦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 后来被人追着说什么要结亲,应青炀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手慢点,那破东西碰到的就不是他了! 阿墨年纪也不小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肯定比他更合适! 应青炀恨不得当个黑心的大哥,把阿墨推出去抵这找上?门的风流债。 可惜他在投壶比赛前留下了姓名,虽然?是个假的,但还?是被一路追到了酒楼。 应青炀确信这就是个骗亲的。 “哪有这么强买强卖的!而且当时我都说了早有家室,那管事的还?这般不依不饶!”应青炀越说越气愤,张牙舞爪的,像只被惹毛了的小狐狸,只敢在安全感满满的时候才会?肆无忌惮地?呲牙。 江枕玉听着听着就走神了,他盯着应青炀一张一合的嘴,对?方说的话都没听进去几个字。 他从方才开始压抑住的情绪,在应青炀乖顺的回应下再度开始燃烧。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应青炀意气风发的样子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