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一川轻轻一笑,脸上的疤痕慢慢淡去了。
“还有就是,虽然你利用我,但我对你的信任是真的,关心是真的,对你的真心也是…也是真的。”这句话说完,关扬头也不回地走到一边蹲下。
判官手里的毛笔伸展到了一棵树那么大,笔尖发出一片金光,贺一川和其他围观的众人都慢慢消失在了金光中。
“本官送你们一程吧。”等到一切处理完,判官回头看着剩下的四个人。
“那多谢您了。”姜泠和凌岓异口同声。
“不必。”判官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又格外叮嘱了一句,“回去以后,我自会抹去这些人关于此处的记忆,至于你们?”
“您也可以抹去。”凌岓坦然。
“上面叮嘱过了,你们中有人的记忆要保留,我只是照办。但是你们一定要对这里的一切守口如瓶,否则被怪罪,本官也帮不了你们。”
“遵命。”几个人老老实实回答。
大雾弥漫,判官转眼就不见了,众人在大雾中沉沉睡去。等到大雾散去,几个人也清醒过来,仔细一看,已经回到了万平的家里。
第22章 篇二:六溪女·六溪尾声
推门出去,阳光实在是好,天上一朵云都没有。
“起床啦!”万平端着几只碗过来,脸上还是那副憨厚的笑容,“我昨天晚上起夜的时候看你们都不在,是出去了吗?”
“啊,对。”凌岓赶紧反应过来,忙不迭点头,“都睡不着,又去祠堂那些地方转了转,学到了挺多。”
“大晚上的,你们年轻人精神头就是好。”万平又看了看屋子,“小关还没起呢?”
“起了起了,在刷牙,马上就过来。”
“你们两个大小伙子还不如人家一个小姑娘呢!”万平媳妇也出来了,手里端着几叠小菜,“人家小姜姑娘一大早就出去了,哪像你俩,睡到这个点儿才吃早饭。”
“出去了?她说要去哪儿了吗?”也不顾上被数落,凌岓赶紧追问。
“你们都不知道,我们怎么会知道。”万平媳妇说着,递给面前的年轻人一封信,“小姜姑娘让我交给你的。”
“万含璋的遗骨已经处理完毕,村民的记忆亦已全部清除。我先走一步,后会有期。”
看着落款那个漂亮又秀气的“姜”字,读信人哭笑不得——单从字迹上看,写字的人应该是个温婉如水的女孩子;可事实上,写信的人做事果决、来去如风,一点没有拖泥带水的影子。
回程路上,关扬的脸色看上去还是阴沉沉的,丝毫不见往日的活泼开朗。
“还想她呢?”凌岓递给发小一瓶水,不无关切地问。
“你不知道,以前在电视台的时候,她就是我的搭档。”关扬把拧开的盖子攥在手里反复旋转,“后来我辞职,她二话不说就跟着我单干。”
“最开始做自媒体吧,几乎天天晚上熬夜,她一句怨言都没有。后来要跑新闻,要实地调查,她也是跟着我忙前忙后,从来没喊过苦。”
“我搬家,她帮我搬东西、帮我清点零碎物品;我生病,她给我带吃的、给我送药。”
“团建旅游的时候我们会记住彼此爱吃的;就算自己出去也会给对方寄明信片…”
“就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不是她以前干的事情已经到了要蹲局子的地步,如果不是她不可能回来了,我甚至都想过就这么认了。大不了等她出来再照顾她呗。”
“那她骗你、利用你那些事情,你都不生气?”凌岓认真听着,也在认真想怎么开导老友。
“生气是肯定的。”关扬用水瓶撑着下巴,“但那又怎么了?比起之前一起经历过的好的事情,这些又算什么?何况,很多事情都不是她的错,她只是生错了地方,是个走错了路的受害者。”
“你这么恋爱脑的男人不太常见。”看见发小的眼神,凌岓赶紧补上一句,“褒义、褒义,夸你呢!”
列车驶过一片绿油油的农田,车窗外的景色像一副油画。
回到安城,凌岓按照贺一川最后的嘱咐帮关扬处理掉了家中的神像;又等到老友点亮了回魂灯睡下之后,他才彻底闲下来。
“姜大夫…姜泠…”不知怎么,难得空闲的人突然想起姜泠在灵堂里说起自己没有心时的样子了。
辗转反侧睡不着,盯着台灯下的影子愣了半天,凌岓决定给洪钟打个电话。
“老弟,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啊。”洪钟接起电话,哈欠连天。
“老洪,问你点事儿。”上次之后,凌岓和洪钟比之前要更熟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