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给我,没有针什么都做不了。”
卫斯诚老老实实把卷包递上去。
在计枵手上,销骨针既能害人,也一样能救人。最早他还没有恶念大发被除名时,销骨针也不叫销骨针,叫定骨针,以寻骨救人为主用。
几针下去,沈径霜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对旁人的声音也有了正常反应。不得不承认,如果计枵能把害人的本事用在正途上,那他应该也很有建树。
“我早就给他吃过解药了。至于销骨针,我没在他身上用。过一段时间他自己会好的。”计枵越过凌岓,径直走向马成林。
话虽这么说,可凌岓看起来还是不像痊愈的样子。洪钟凑上前去不停在他眼前晃手,对方面无表情。
卫斯诚正忙着看沈径霜的反应,没注意计枵嘴角扯过的一丝狞笑。鸽血红扳指刚要转动,有人把戴着戒指的手一把反拧到背后。
“耍心眼可不是有诚意的表现。”说话的声音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以至于其他人还处于懵然状态。
“但话又说回来,谢谢你帮忙解毒。”
“谢我?”双手被反剪起来的计枵苦笑道,“倒不如说我是自掘坟墓,自讨苦吃。”
“诶嘿,真没事儿了!”洪钟第一个冲上来对准人脸捏了半天,“真是你呀!还真是你呀!”
“不是我还能是谁?”凌岓一手压制着计枵,一边把洪钟的手往下拿,“好好好,先放过我。等他把你师叔恢复正常了,你挂我身上都行。”
扳指被强行撸下来了,这下计枵不得不老老实实给马成林扎针。后者恢复正常后,看见洪钟,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是:“没让他得逞吧?”
“没。”洪钟明白师叔说的是谁,“要是让他得逞了,您老哪儿还能醒过来呀!”
“料他也没办法得手!”马成林一拍胸脯,完全没注意身后就是当时将自己害到如此地步的人,“他问我琴谱的时候,我特意说反了两段音节。这种祸害,要救的也是…”——
姜泠上前一步捂住马成林的嘴,她怕这三言两语火上浇油,让计枵更加生气。
“送我们出去。”她说,“把我们送到出口,骨灰还你。我还能让你和你要救的人见一面。”
计枵面无表情,淡淡回答她,“送出城不太可能,我充其量把你们送出哭木宫。”
“为嘛…请问,为嘛不能送到出口啊?”洪钟小心问。
“因为出口随时在变,我也不知道哪一个是出口。”计枵这次没卖关子,问什么答什么。
“你骗谁呢?这儿不是你建的吗?你不知道出口谁知道出口!”卫斯诚打死也不信计枵说的话。
“你高看我了。这儿原来是一座很繁华的城市,二百年前遭了灾,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整座城都被埋到地下了。我之所以取人怨气炼活尸,也是为了把这里重建起来为我所用。”
“也就是说,哭木宫不是你建的?”
“不是,哭木宫是一个昏君建的行宫,只是刚好被我拿来使用。里面的东西是这些年我四处收集的,就为了等她醒来以后,给她一个最好的环境。”
“周盼,还有城里那些人,还有救吗?”比起这座城市的历史变迁,姜泠更关心这些无端被卷进来的人。
“没救。”回答干脆利落。
“为什么?”
“你知道养蛊吗?”计枵自问自答,“把毒物放在一处养,时间到了以后只会剩下一个,剩下的那个就是最毒的。这座城里的人和毒虫一样,他们会自相残杀,直到剩下最后一个。剩下的,就是最强的。”
“就算是养蛊,也可以到中途放出来。”姜泠仍不死心。
“人不是虫子。”计枵摇了摇头,“有人进来的时候心心念念想出去,可现在却已经以杀戮为乐,不愿意出去了。有的人倒是也想跟你们出去,可在这种自相残杀、弱肉强食的地方,他们根本不相信其他人说的话。就算你想,你带得走他们吗?他们又凭什么要信你?”
“那周盼…”
“她就更不行了。当初,我帮她收拾那两个老东西的时候,提出的条件是交换她的皮囊。傀儡的皮囊能随意更换,人可不行,一旦失去了身上本来有的,就再也拿不回来了。更何况,她在人世中过得并不好,你还把她带回去干什么?继续受苦吗?”